第十章 宝贝,你是我的珍宝
艳遇谅解备忘录 by 撒冷
2022-1-14 21:32
第一节 没有一个好人
从香港咖啡馆的绑架,不难看出张宏跟冯樱之间是对立的。而从彭耀和钟蕊那么快就获释,又可以看出冯樱目前的势力虽然比张宏强,但是也奈何不了张宏。
正是因为明白自己的弱势,张宏才会想要选择撮合钱不易跟钟蕊的婚事。因为一旦钱不易顺利跟钟蕊结婚,那就意味着钱氏家族与张宏的势力就将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因为他们两家拥有一个共同的继承人。而这是冯樱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因此,这个时候,贾雨就向冯樱献计,由她支持我去追求钟蕊。对于贾雨来说,这样做是标准的一石三鸟。第一,一旦我继承张宏的势力,那么张钱两家联姻的形势自然化解于无形。第二,在贾雨看来,我胸无大志,所思所想的,无非是吃喝玩乐,酒色财气而已,肯本不是成事的料子,到时候他贾大谋士随便鼓捣几下,让我成为冯樱手中的傀儡又哪里是什么难事?第三,如果我一旦得到钟蕊,美人在抱,富贵加身,自然是心满意足,就更不可能再去打他的冯大小姐的主意了。
对于我的能力,冯樱自然是会怀疑的,但是我料想贾雨还不至于敢泄漏我的身份,自会有他一番解释的方法。冯樱自小被贾雨照顾大,贾雨在他面前更像是父辈,所以自然不敢多问。但是,冯樱毕竟不是个别人说什么是什么人,她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这次把张放天派了过来,就是要让他亲自到西京来考察我跟钟蕊第一次见面的形势,以判断贾雨的建议是否正确。
好一个贾雨,嘴巴里说得好像千般万般为我好一样,但是这此中每一关节,却全都是在为冯樱打算,想到这里,我便气得七窍生烟,“什么旁敲侧击过冯小姐,怎么愿意出面去帮我向冯小姐斡旋,全他妈狗屁,说白了就是想把我当枪使。真他妈的,只可恨鬼谷子教我如何制约他们的时候我睡着了,要不然的话,我刚才当场就跟他翻脸。”
怀着这种郁闷而又气氛的心情,我回到了宿舍,看到张盛正在打游戏,便有点想跟他商量的想法。但是想想这事实在是牵涉太深,还是不要拖他下水好了,所以只跟他搭了几句话,然后就爬上床铺去了。
爬在床铺上,我又想了好一阵,然后便又觉得有点不对头。以贾雨那个老乌龟的智力,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个谎话根本就不圆,我虽然没他那么老奸巨猾,但是多少还是会对他感到怀疑的。这一点,老乌龟不可能没想到。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会说这个一点也不圆的谎话?
过了一会,我终于想到了原因。如果说我刚才只是气得半死的话,那我现在就是差不读气得全死了。虽然这老乌龟在他嘴里把我这个青龙戒的主人只差捧到天上去,但是其实他在心里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我只不过出身平凡,是个喜欢不劳而获的好色之徒而已。他认定我根本就无法抵御上千亿身家,一个绝世美人的诱惑。所以,就算我真的识穿了他的谎言,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因为他虽然是一心在为冯樱打算,但是他在事实上也确实实现了我的人生志愿。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倒也没什么地方对不起我。
“哎呀呀呀,老乌龟气死我了!竟然敢把我看得如此不堪,认定我只要看到钞票和美女就会头晕脑胀,丧失原则吗?呓……但是我又好像真的是这种人哦……那也不行!我是不是这种人是一回事,但是他这么看我又是另一回事!无论如何,老乌龟你欺骗加藐视本少爷的帐我权且给你记下来了。你不要让我想出怎么整你的方法,要不然的话,我发誓要把你这个老乌龟轰杀至渣呀——”
我想到激动处,身子情不自禁地在床上翻滚起来,大概动静确实是大了一点,闹得张盛都把打游戏的耳机取下来,冲我笑道:“你这家伙,欲火焚身你也别折腾床板啊,你这么大力地磨来磨去,到时候”
“滚,少爷在想国家大事。”
“家事国事天下事,计划生育是大事,请随时随地使用安全套,哇哈哈哈哈哈。”
“死变态,你去死吧。”我说着,在床上打了个滚,宁愿面壁,也懒得看张盛那笑得都变形了的嘴脸。
刚转过去,我的电话机又响了,一看是胡南的号码,尽管心里现在心里心情很好,但是还是不得不把电话接起来。胡南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问我有没有看他发给我的修改意见。这一整个晚上我一惊一乍的根本就没有消停过,哪有什么心情去看他的修改意见。不过,我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说看过了,具体想法还在想,明天去到片场再跟他聊。
虽然我现在心烦兼意乱,实在不想起床,不过既然人家都打电话来催了,要是明天去到片场我一问三不知,岂不是很不好意思。没办法,只有乖乖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打着哈欠把电脑打开。
他奶奶的,人生还真是无奈啊。
电脑打开之后,我便上网去收胡南的邮件,刚打开Foxmail,电脑屏幕却突然一下变得黑屏,我跟张盛几乎是同时大叫一声,“我靠……停电!”
这个时候我已经气过了,所以反倒是没有了多少特别激动的感觉。只是转过脸,有气无力地问坐在我旁边的张盛,“你今天没有偷电吗?”
“今天学校查电,我不敢偷。”
“那你不早说?”
“我忘了。”
“下载色情杂志你就不会忘。”
我正嘟囔着,手机居然又响了,是黄玄衣打来的。看着闪烁的手机屏幕,我摇着头苦笑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多人惦记着我?”
“喂,美女,什么事?”
电话那边一阵安静。
我于是又说道:“喂,听到我说话吗?”
这时候,电话那边终于说话了,“你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当然是在宿舍了,难不成还会在火星啊?”我仰着头笑道哦。
“你现在方不方便出来?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现在?”我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此时正是凌晨零点三分,“你有什么事啊?”
电话那边静了一阵,然后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聊聊。”
“聊聊?”三更半夜找男人聊聊,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色情啊?
“你那是不是关门了,所以不是很方便啊?”黄玄衣又说道。
“哦,没事,我跟老伯关系好,叫他开门就好了,你在哪?”
虽然我现在状态未必很好,但是美女半夜邀约,不去的不是阳痿就是低能。不要说一扇宿舍门,就是千山万海,我也能够飞越。哈,正所谓否极泰来,倒霉了一整个晚上,难道上天末了要给我送一个大礼包?这样想着,我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大好,于是一边说着,一边赶紧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这时候,张盛嫉妒地在我身后嘟囔了一句,“夜晚的禽兽。”
我按住话筒,然后转过身得意地对张盛说道:“是夜晚的君王。”
虽然按住了话筒,但是黄玄衣好像还是听到我刚才在说话,“你刚才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跟我的同房说我要出去。”我赶紧说道,“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十五分钟之内就到。”
说话间,我已经冲到了三楼,然而黄玄衣的电话那边却又是一片寂静,让我实在是恼恨不已,极为怀疑是我这部扑街手机的信号不好。我于是恶狠狠地将它在我手里晃了晃,威胁道:“靠,你这破玩意,多少人劝我换掉你,我念在你跟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才一直留用。今天这个关键时刻,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你看我不把你拆成零件……”
正威胁到这里,电话那边终于又传来黄玄衣,“算了,太晚了,还算不要见了。”
说完,电话就啪嗒一声被挂断了。当这残酷的宣布一个春情荡漾的夜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声音响起,我不由得悲哀地耷拉下了脑袋,今晚还真是个黑暗的夜晚。
而悲哀之余,我也觉得很莫名其妙,黄玄衣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于是又给她把电话拨了回去。谁知道第一个没人听,第二三个就更妙了,直接被掐断了。我于是嘟囔了一句,“不会是例假来了吧?”然后就无奈地走回宿舍去。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以后,房间里的人室友,包括张盛在内全都睡着了。而我因为脑子里装着事情,所以始终没有睡着。这时候,我已经调成震动的手机,就在我的耳边一阵乱震,震得我头皮直发麻。等我拿过手机来一看,又是黄玄衣的。我当时心里就非常之纳闷,“女人在例假的时候,内心所受到的折磨真的这么严重吗?”
怀着对广大妇女同志深深地不解和同情,我再次耐着性子,接听了黄玄衣的电话,“你好,这里是深夜妇女热线,请问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想要倾诉吗?”
也不知道是我的笑话一点都不好听,还是黄玄衣完全没有心情,总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告诉我,“二十分钟后在五十年代见。”
说完,她又再次啪嗒一下挂了我的电话。我缓缓从床上坐直身子,轻声地自言自语道:“五十年代?她到底搞什么?”
五十年代就是我跟楼兰雪她们常去的那间酒吧,我十点钟跟彭耀去的也是这间酒吧。
奇怪归奇怪,我还是马上起床,开了门往楼下走去。在走到一楼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想要喊贾雨开门。但是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心头一转,没有叫他,自己从二楼爬了下来。
五十年代酒吧离我们学校不远,从我们宿舍到那里步行也只要二十分钟不到的样子。所以,没有多久,我就准时出现在这里。虽然已经一点多,对于西京的酒吧来说,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当我推门而进,放眼望去,便看到里面是一片人山人海,一下子哪里看得到黄玄衣的身影。
就在我正要打电话给黄玄衣的时候,看到一根细柱子旁有个人站起来跟我招手。定睛一看,正是黄玄衣。你别说,在一片穿得火辣辣的辣妹之中,她的一身灰色套装反而显得格外的打眼,甚至还另有一番特别的诱人意味。
“干嘛?心情不好?”好不容易挤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她身边,看到她显得有些低沉的神情,我笑着问道。
“进包房说。”黄玄衣说着,径自走在前面。
进包房?我本来对今晚已经没什么遐想了,但是黄玄衣说的这三个字又让禁不住再次浮想联翩。赶紧抑制住兴奋的心情,小跑着跟在黄玄衣身后,走进了包厢里。
刚一进包厢,黄玄衣就顺手把门关上,反锁,然后问我,“现在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我原本脑子里装着的全都是多彩斑斓的彩色幻想,但是黄玄衣却突然抛出这么黑白的对白,让我不由得当即一愣,“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黄玄衣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我侧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继续问道:“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喜欢钟蕊?”
我咧着嘴笑了笑,刚想问你是不是吃醋了,但是看着黄玄衣那么严肃的表情,我又本能地觉得肯定不是那么回事。以黄玄衣自尊的性格,她就算是吃醋,也不可能三更半夜把我揪出来,就为了问我这么浅薄的问题。不过我也实在想不出黄玄衣还会因为其他的什么理由,而问这样的问题。
我于是不解地反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先不要管那么多,你尽管回答我就是了。”
我皱着眉头略想了想之后,如实答道:“就目前来说,我还没有这个想法。”
我的回答似乎正在黄玄衣的预料之中,不过并不大让她满意。而我刚答完,她又接着问道:“明天就要跟钟蕊见面了,你会借机讨好她吗?”
我眉头一皱,奇怪地问道:“这件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你别管这么多,你回答我!”黄玄衣拉着我的手,着急地问道。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有点乱,我心下里也有些开始怀疑黄玄衣是钱不易派来我的心意的。但是我看着黄玄衣着急的神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如果她不是装的,她着急什么呢?而且她又怎么知道钟蕊要来?难不成是韩蓉告诉她的?
我心里正乱着,黄玄衣却又催促我道:“阿齐,你快回答我。”
我被逼不过,便随口敷衍道:“我们只是几个镜头,工作关系而已,有什么好讨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黄玄衣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一边点头,一边缓缓地坐在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边喝,一边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她的这些神情和动作简直要把我的脑袋搞成一团浆糊了。我现在简直是完全莫名了,于是终于忍不住一脸迷惑地问道:“喂,玄衣,你到底在搞什么?”
黄玄衣没有理我,只是继续默默地喝酒,抿了几小口之后,她突然仰起脖子,把满满一杯红酒都给喝干。然后,她就好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对我说道:“阿齐,你回去跟胡南商量一下,不要让你跟钟蕊演对手戏,好吗?钟蕊只是客串,只是几个镜头而已,你就是错过对你也没有什么的,不是吗?”
听到黄玄衣这么说,我愈发确定黄玄衣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非常之严重的消息,我于是伸手握着黄玄衣的肩头问道:“玄衣,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我这句话仿佛是引火线一般,让刚才一直压抑着自我的黄玄衣顿时失控,她一把伸手抱着我的脑袋,眼泪汪汪地对我说道:“阿齐,你绝对不可以对钟蕊动心,绝对不可以!那是钱先生喜欢的女人。钱先生是不会容忍别人跟他争任何东西的。”
黄玄衣的这一番话刚说出来的时候,我依然是一片茫然。但是片刻之后,我隐约有了点预感,我于是继续问道:“玄衣,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玄衣直瞪瞪地盯着我,眼神迷离而混乱,好一阵之后,她才终于说道:“阿齐,钱先生想杀你。”
“什……么?”
第二节 破局在即
在今夜之前,我真正慌乱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只有一次,那就是张放天用枪指着我的脑袋的一次。而这一次实质上跟那一次并没有区别。所不同的,只是一个是把枪顶在我头上,一个是把枪藏在我身后。
而此时我的心情也已经远不是震惊那么简单了,我的脑子里一阵狂乱,根本无法理性地思考东西,只是在脑子里不断地跟自己嚷嚷——杀我?钱不易要杀我?他为什么要杀我?我哪里对不起他了?
“今天晚上,我和钱先生都加班到很晚。到了快十一点的时候,我就下班了,钱先生还在办公室工作。我家离办公室并不远,所以我打算走路回去。走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到路边有一个馄钝摊子。我心想钱先生工作这么晚,肚子应该已经饿了,所以我就在馄钝摊子上打包了两碗馄钝,打算回办公室跟钱先生一起吃。结果,我一回到办公室,就听到钱先生的房间里正在放着音乐,我以为钱先生正在休息,于是便准备直接推门进去。但是等我走到他的门边之后,我才听到钱先生说了一声‘马军’,便当时便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不敢敲门。因为身为钱失家族的人,我们都知道我们家族专门有一帮人替我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这些人的头目就叫做马军。就在我准备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时候,转身悄悄离去的时候,我又听到钱先生说,‘我想来想去,还是放不下心,明天就是楚天齐跟钟蕊见面的时候,到时候我会亲自到现场去。如果他是真心帮我办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但是如果他有什么私心的话,你马上帮我处理他……’”
听到黄玄衣说了这么多,我脑子稍微冷静下来一点,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就听到钱先生吩咐马军马上亲自带队到西京来,并且还说你这个人让人捉摸不透,他实在把握不准,即使明天你的表现没有出差错,他也要让马军对你进行监视,以免你坏他的事……再然后,我就不敢再听下去,赶紧蹑手蹑脚地跑掉了,下了楼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我就马上给你打电话。但是我那时候很矛盾,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所以我又把电话挂了。因为我这么做,差不多等于出卖钱先生。但是最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我不能……”
听到这里,我再说什么都只是多余了,只能用力地握着黄玄衣的肩头,然后点点头,“玄衣,你的这份恩情,我楚天齐记下了。”
黄玄衣摇着头说道:“先不要说那么多,你现在还是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吧。你别看钱先生斯斯文文,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我深表赞同地点头道:“对于这一点,我绝对比你更清楚。”
“既然你知道其中厉害,那你就赶紧跟胡南打电话,说你要取消这个镜头吧,以后也不要再跟钟蕊打交道了,这样你就没事了。”
“呵……”我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玄衣,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只是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黄玄衣不解地问道:“这件事情本来就这么简单,还会有多复杂呢?难道……你到底还是放不下钟蕊这个美女吗?”
“不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我,而在钱不易。”我说着,转过脸看着黄玄衣,“你知道钱不易要我帮他做什么吗?”
“做什么?”
“他要我帮他追求钟蕊,而这次跟钟蕊演对手戏,我事先已经跟他通报过了,是经过他同意的。他还说让我把握这次机会,更深入地了解钟蕊,以便我给他提供更完美的追求钟蕊的办法。”
“钱先生让你去帮他追女人?”黄玄衣满脸的无法置信。
“没错,你还记得在香港的事吗?当时钱不易非常之颓靡,就是因为他想在香港跟钟蕊约会,但是钟蕊最后爽约了。这件事情非常之打击钱不易,而他看我一向跟女孩子们相处得都不错,所以就要我帮忙,要我给他提出追求的办法来。”
“原来是这样。”黄玄衣想起香港那晚的情形,对我的话相信了起来,恍然大悟道。然后紧接着她又问道:“既然是如此,那钱先生又为什么要让马军来西京呢?”
当听到黄玄衣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禁在心里一阵苦笑,是啊,既然是你钱不易叫我帮你,现在你又随时做好除掉我的准备。钱不易啊钱不易,我实在是太高看你了,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心胸多么宽广的人,想不到你竟然也是如此多疑心狠。过了一会,我又在心里笑了一声,不对,不是我太高看钱不易,而是我太高看我自己了。如果钟蕊只是一个绝世美女的话,我相信钱不易会信任我。但是她只是一个绝世美女吗?不是,她意味着上千亿资产的继承权,意味着一个覆盖全中国的庞大势力的继承权。在如此之重大的利益面前,我竟然还会认为钱不易会放心地信任我的人格。
商人重利轻离别,在如此之重大的利益前面,钱不易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商人,即使是亲人骨肉,钱不易恐怕也不会真正相信,他又怎么可能信任我?呵呵,楚天齐啊楚天齐,你真是太天真了!
我在心中感叹完,再看看脸上满是不解的黄玄衣,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才好。实话,我自然是绝对不可能告诉她的,但是我也不想骗她。左思右想之后,我答道:“也许是钱不易太看重钟蕊,怕我横刀夺爱吧?”
黄玄衣先是一脸的无法相信,坐在沙发上不住地摇头。好一阵之后,她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就她所掌握的信息来说,只可能得出这个结论。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钱先生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想杀人。”黄玄衣摇着头说着,后怕地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理解。
“你没有想错,你的钱先生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杀人的,他只会为了权势和金钱杀人。”
我在心里这样冷笑完,无奈地啧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额头,“现在你现在知道了吧?我现在是真正的骑虎难下。就算明知道钱不易已经做好了对付我的准备,但是明天钟蕊那场戏,我却是非演不可的。不然的话,以钱不易的聪明,一定会起疑,到时候还不会闹出个什么局面。”
我说着,转过脸看着黄玄衣一脸为我担心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地强笑了笑,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原本就对钟蕊没有什么企图,所以明天我不会有事。”
“那往后呢?既然钱先生已经起了这个心,那看你的目光肯定会带有偏见。你就算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到时候钱先生要是再……”黄玄衣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我看得出来,她的家庭从小就灌输给她的,对钱氏家族忠诚的概念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所以不管怎样,她都不愿意直接说钱不易的坏话。
而我听到这里,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过了明天再说吧,往后我应该就没什么跟钟蕊见面的机会了。最多我日常生活里提都不提钟蕊两个字罢了。现在毕竟是和平时代,不是乱世,杀一个人不是说随便杀就杀,总还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有事吧。”
黄玄衣垂着头想了一阵,抬起头来,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钱先生相信你。”
我有些奇怪地转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再简单不过的方法,但是我想应该很有效果。”黄玄衣说着,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钱先生之所以这么不放心你,就是因为你整天缠在女人堆里,天天跟美女打交道,但是却没有一个正式的女朋友。所以如果我跟你假扮成情侣,你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拿来陪我,我想,这样钱先生就不会对你起疑心了。”
黄玄衣的这个想法让我霎时间一愣,两只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
看到我这个模样,黄玄衣赶紧红着脸解释道:“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帮你,你可别胡思乱想。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马上跟你撇清关系的。”
我本来心情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但是看到黄玄衣这可爱的神情,却还是忍不住笑着逗她,“可是我怎么看着你想假公济私啊?”
黄玄衣锤了我一下,说道:“你别胡扯了,我这么做是因为如果让你一下子去追太好的女孩子,你肯定追不到。但是如果让你追一般的女孩子,又没有办法让钱先生放心。所以,我就只好牺牲一下了。”
我看黄玄衣急得都快要口不择言了,于是也不忍心再逗她,只能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然后笑着对她说道:“好了,好了,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当我是好朋友,要帮我的,你的份情我领下了,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这一关过了之后,我天天请你吃大餐。”
“这还差不多。”听到我这么说,黄玄衣才心满意足地说道。而一时之间,竟然也忘记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出去,就由我这么握着。而我自然也是假装完全没有这么回事,继续轻轻地摩娑着她光滑的皮肤。
而我心里则在想,你这招用处是不大的。要说美女,韩蓉还不算是美女吗?钱不易不是照样放不下心?不过嘛,有你打个掩护,总是聊胜于无的。而最重要的是,借这个机会弄假成真也不错啊。
当我送黄玄衣回家,在路上看着她隐藏在套装之中婀娜多姿的身材的时候,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两个感叹,第一,塞翁失马焉之非福啊。第二,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淫棍,在这么危险的情境下,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唉,但是没办法,谁叫这恰恰正是我最欣赏自己的地方呢。
把心神不定的黄玄衣送回家之后,我重新回到大路上,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经过今天晚上这浪潮般一波又一波迎面扑来的冲击之后,此时站在宽阔的城市主干道上的我,却显得格外的清醒。我开始很认真地思考对策。
当我在路上一边散步,一边思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我的脑子里有了大略的思路。而在我的这个思路里,我需要两个人的鼎力帮助,一个是彭耀,一个是贾雨。
彭耀这个人,虽然我目前对他还不熟悉,但我倒觉得是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不要问我为什么,这只是我的直觉而已。更何况,彭耀几乎是所有人之中,最知道我的底细的人。他手里也掌握着可以轻而易举置我于死地的办法。如果他想害我,不用等到今天。
而贾雨这只老乌龟,他要是能够全心全意地帮助我的话,我哪里至于这么被动?唉,说起来我又要恨我那晚的瞌睡了。少睡一晚会死么?竟然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错过了。我要是能够想起来,那天晚上鬼谷子跟我说的制约他的方法……
当我想到这里,我的脑袋里突然闪出一个人,这个人我未曾见过。但是她却突然触发了我的灵感,她就是黄玄衣的朋友,那位心理医生。那晚我并非完全睡死,我还是有意识的,只是意识不是很清晰。这也就是说,鬼谷子的话,应该是有记忆,只是记忆不是很深而已。听说心理医生们都有方法能够让人想起他们已经忘记了的东西。这么说的话,这为心理医生MM岂不是可以帮我?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兴奋了起来,但是兴奋了不到五秒钟,我就有沮丧起来,“鬼谷子的话涉及到青龙戒的秘密,这种话怎么可以让别人听到呢?”
然而,我沮丧了不到三秒钟,却又转念一想,“楚天齐,你有那么傻逼吗?不就是心理学嘛?你自己去学不就行了吗?”
第三节 青龙戒的成熟期
想好了对付贾老乌龟的对策之后,我便站在马路上打电话。因为张放天明天才到,钱不易的马军最快也要明早才起飞,所以目前来说,我和彭耀的通讯多还是安全的。所以,我直接用原来的号码给彭耀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好几遍之后,彭耀才终于把手机接了起来,声音听起来竟然精神得很,一点都没有睡意,“小朋友,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这里可不负责处理青少年发育期的性问题,你可以试着打给深夜电台。”
我一时都忘了正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难道你这么晚都没有睡吗?怎么这么精神?”
彭耀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就知道答案了,因为我听到他身边有一个女人的娇喘声。我于是又问道:“大叔,你现在不会正在辛苦劳作吧?”
彭耀呵呵一笑,“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有点罪恶感了?”
我顿时一头黑线,难怪他会这么晚才接电话,原来……
“那你现在方不方便说话?”
“如果你要说的话不会打击我的性欲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打击性欲?”我张大眼睛想了想,“呃……这个我不知道,有可能吧,因为这件事情应该会让你满震惊的。”
“那你等两个小时再打来吧。”彭耀说着,就把手机给挂了。
“我倒,你有没有这么勇猛啊?”我看着手里的电话,一点不相信地说道。
果不其然,彭耀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后,就把电话打回来了,“小朋友,说吧,有什么让我震惊的事?”
“不是说要两个小时吗?现在可才五分钟啊。”我对着手机笑道。
“我五分钟做的事情,你两个小时也未必做得完,少废话,赶紧说,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我要去追钟蕊。”我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是不是很震惊?”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好久之后,彭耀问道:“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钟蕊的真实身份。”
我对对着空旷的马路笑了笑,然后说道:“她是张宏的孙女,钱不易的目标,钱氏家族跟张家联合的桥梁,我只知道这些,这算不算知道?”
彭耀在电话那边有一阵沉默,之后他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钱不易之所以把你留在身边,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让你帮助她追求钟蕊。”
“没错,钱不易在香港与钟蕊的约会失败之后,就拜托我帮他处理这件事。”
“钟蕊意味着过千亿的身家,遍布全部的势力网,钱不易之所以会想要利用你,就是因为觉得你的身份对他没有威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知道你打算跟他争,他会怎么做?”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又怎么样,在我完全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钱不易照样想对我不利。”
“听你的意思,你今晚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刺激。”
“坦白说,当我听说有人打算随时干掉我的时候,我确实挺受刺激的。”
“钱不易现在就想杀你?他没有这个必要吧?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我不方便告诉你消息来源,但是绝对可靠。当然了,暂时来说,这只是他的一个想法。但是如果明天我跟钟蕊见面的时候,表现出什么让他不喜欢的苗头的话,这就会成为现实。”
“这么说,这一切还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我不是唐僧,不会等到别人把想法实行之后才做反应。”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因为钱不易有杀你的想法,而想横插一杠子让他不爽吗?”
我听到彭耀这么说,不由得笑了笑,“如果我这么做,那纯粹是找死。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傻吗?”
“这么说,你有更深入的想法?”
“没错,今天晚上让我不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打算让自己稍微改变一下,最起码不要让谁都以为可以随便就踩扁我。”
“你也想学钱不易,通过追求到钟蕊,继而成为张宏的继承人?”
“这是其中一种可能性。”
当我说到这里,电话那边的彭耀就笑了起来,“小朋友,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谁都知道钱不易是钱氏家族族长最强而有力的竞争者,在他的身后支持他的,是整个钱氏家族。所以他自然只要获得钟蕊的芳心,就可以顺利接张宏的班了。但是你呢?你有什么?就算是让你追到钟蕊,你认为张宏会认可你吗?张宏是疼钟蕊没错,他也确实不想强迫钟蕊没错,但是再怎么样,他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而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子。”
我笑了笑,自信地说道:“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尤其是人心。”
“难道说,你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张宏的心意吗?”
“现在一切还早,说那么远的事情没有意义,我只问你一句,你会不会帮我?”
“年轻人,尽管我确实很欣赏你,但是我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对你的信心趋于零。所以对不起,我没有可能会帮你。”彭耀说着,稍顿了顿,又说道,“我这是为你好,我不想看你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去送死……年轻人,这个世界不是演电影,它比想象中要残酷得多。听大叔的话,老老实实回去,用你的专业精神跟钟蕊演完那场对手戏,然后赶紧抽身而退,这辈子不要再见钟蕊。不要为了一时之气而为自己惹来大祸,这次不是开玩笑,真的会死人的。”
“大叔,你相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有疯,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命运被人捏在别人手里而已。”
“年轻人,你记住,这世上没有谁真的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说正经的,你刚才说钱不易要杀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气恼地说道:“大叔……”
“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我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将黄玄衣告诉我的情况,大致跟彭耀说了一遍,不过我没有告诉他我是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的。而彭耀听完我的话,便在电话里笑了笑,“年轻人不简单嘛,居然可以偷听到钱不易这么机密的电话……那个马军我知道,做保安还可以,干这种事只是个业余级别,这件事情你放心吧,大叔帮你看着他们。好了,就这样吧,晚了,赶紧睡,等到中午起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跟钟蕊演完那场过场戏之后,赶紧抽身而退,然后继续享受你的美好生活。你看,世界多美好。”
“大叔……”
啪嗒,电话再一次挂了。
而当确定电话已经完全断线之后,我便自顾笑了起来。我虽然不是那么聪明,但也没有傻到真的以为一通电话,就会让彭耀死心塌地地帮我。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讲究实力的。在拥有确实的实力之前,一切都是废话。我之所以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试探彭耀。虽然我在心里本能地觉得彭耀可靠,但是不这么试探一下,我始终放不下心。唉,还说什么钱不易,真到关键时刻,我不是照样疑神疑鬼么?人类真是邪恶的动物啊。
而现在打完这个电话,我的思路就可以终于完全确定下来了。现在当务之急,有两件事,第一,提升自身的实力,不是泡MM的实力,而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和竞争的能力。第二,就是找出制约贾雨的办法。
第二个我已经想好了,那就是努力钻研心理学,将自己潜藏的记忆逼迫出来。倒是第一个我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从何着手。应该说,自从得到青龙戒以来,我还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因为我自得到青龙戒以来,所做的事情无非是怎么勾搭MM,而这种事情青龙戒里的一百位大佬,全都可以轻松帮我搞定。而现在,我所要做的,却是跟泡MM几乎完全无关的事情,这一下青龙戒里的大佬们就全都指望不上了。
哎呀,该怎么办呢?我一边走,一边苦思冥想了一阵之后,依然没有结果。然后我就习惯性地进入青龙戒寻找结果。我现在跟安扬最熟,所以凡事都是问他。
“安扬,我现在有大麻烦了,看在大家关系这么好的关系上,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我苦着脸说道。
安扬不满地摇了摇头,“拜托,我可是排名前五位的精灵,我对你的帮助主要是为了帮助成长,而不是让你对我们形成依赖。你现在这副样子让我真的很有挫折感耶!”
“先不要说那么多了,我还年轻得很,学习的事情来日方长,急什么?最重要是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安扬眨了眨眼睛,说道:“好吧,那你说说看,你又有什么难题了?”
我于是就将今天晚上的一切全部都说了一遍,安扬听完之后,摸了摸下巴,然后说道:“这么说,你所谓的难题,就是想让我们帮助你尽快拥有自己的实力?”
“没错。”我用力地点点头。
“对不起,这个我帮不上忙。”安扬毫不犹豫地摇头道,“虽然身为前五位的灵魂,理论上是不应该附身帮你直接做任何事情的。但是看在我们俩的关系上,你要是要我帮你附身去勾搭哪个MM,我还可以考虑。但是这种事情我没有办法帮到你,这完全违背了青龙戒的现有规则。”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何必那么死板呢?”
“对不起,我不是人,我是守护青龙戒的灵魂。”安扬说着话的时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我看得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海扁他一顿。
安扬的回答是真的让我有些沮丧了,说真的,我现在之所以经常会有恃无恐,信心十足,无非是因为我有一颗青龙戒。但是现在,安扬的回答无疑告诉我,在这方面青龙戒对我毫无帮助。这么说来,我现在就跟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没有区别了。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那我拿什么去跟钱不易,去跟冯樱玩啊?就算是赌博,也要有赌本才成。而以我现在的基础,简直连赌桌也没资格上,他们可都是累积了好几代的实力!
难道说,真的要逼我去依附冯樱?这是我绝对不想选择的一条路,虽然冯樱没有像钱不易一样,想要我的命。但是她同样只是当我是个工具,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屈身女子之下?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想到这里,我禁不住仰天长叹,“难道,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我这话刚叹完,就听到安扬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
我一听,赶紧问道:“什么办法?”
安扬奇怪地看着我,“你不会吧?那个办法你都不知道?”
“老大,别兜圈子了,赶紧说吧,什么办法?”
“青龙戒的晋级功能啊,难道这个你都不知道?”安扬的表情显得很讶异。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不停地眨眼睛,“青龙戒的晋级功能?什么东西来的?”
“天啊,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安扬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青龙戒的功能分为成长期和成熟期两个时期。当青龙戒处于成长期的时候,拥有每天咨询,每周附身一次的功能。但是你所咨询以及你附身所做的,都必须与泡MM有关,否则不予执行。这是为了帮助青龙戒的主人尽快进入状态。而一旦青龙戒的主人认为自己已经进入状态之后,不再需要青龙戒的灵魂附身之后。就可以将青龙戒的功能升级到成熟期。在成熟期,青龙戒将完全封闭附身功能,不过咨询和学习功能将会得到大大的加强。而最重要的是,成熟期的青龙戒可以打开禁制。”
第四节 青龙戒五大BOSS
“打开禁制?什么禁制?”
“对青龙戒前五位的禁制。”
“你的意思是?”
“青龙戒里一共有一百个灵魂,但是在成长期,你所能用的其实只有九十五个灵魂。”
我想了想,说道:“不对啊,你不是就说你是排名前五位的灵魂吗?”
“我是因为感受到了戏剧的味道,所以忍不住跑出来玩玩,但是因为你没有解开禁制,所以我现在只是放出我的一小部分能力而。除了我之外,还有那个唐风,他也是闷着无聊跑出来玩一玩,论能力,他更在我之上,排名青龙戒第四位……”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阵惊讶,“哇,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那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家伙只是比较讨女孩子喜欢而已,竟然这么牛?”
“要说到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实力,说白一点,无非是金钱和权势而已。青龙戒里的其他九十五位灵魂,能教你的只有琴棋书画,锤拉弹唱,诗词歌赋而已。真正能够使你成为一个全方位强者的,却只有我们五个人了。”
我眨巴着眼睛,问道:“你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广告?搞得我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开启禁制了。”
“这就要看你自己的考量了。如果你打开禁制,所有灵魂的咨询功能就将全开,你可以全天候无停歇地进行咨询。另外,青龙戒里的时间跟真实世界的时间也会变得不对称,流逝的速度将比真实世界慢十倍。”
“这就是说,一旦青龙戒晋级,那么青龙戒里的十天才相当于现实世界的一天?”
“没错,这是为了帮助你更好的学习。不过,你一旦晋级,青龙戒进入成熟期之后,它对拥有者的功能就从扶持和培养过渡到完全培养。在这个阶段,青龙戒将只负责对你能力的培养和提高,不会再直接参与你现实中的任何事物。所以灵魂的附身功能就将完全消失,所有灵魂都不能再被召唤。而且咨询功能也仅限于让你学习,在实际的危机到达的时候,除非危及到生命,否则青龙戒里的灵魂是不会给你直接答案的。”
“简单的说,就是从今以后,我将会有一百个各方面的超级专家给我做老师,但是他们不帮我解决任何实际问题?”
“可以这么理解。”
我想了一会,说道:“那我岂不是会很累?”
“如果只是想悠游人间的话,当然可以很轻松,但是如果想要成为强者,累一点也是必然的了。”
“那……有没有过青龙戒的主人不曾将青龙戒晋级,就这么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呢?”我又问道。
安扬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从来没有过。”
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难道每个人都那么有欲望,都非要成为强者不可吗?”
安扬再次摇了摇头,“不是,是因为每一个青龙戒悠游到后来,都会发现如果真的想完全自由自在的话,你就必须成为强者。因为在人类的世界里,弱者是不可能拥有真正的自由的,只有强者才可以获得自由。而想要成为强者,却又不得不牺牲一部分的自由。这就是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解脱一个矛盾。”
说到这里,安扬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世上确实有许多人因为本身的欲望,而希望成为强者,但是这种有着强烈原动力的人,在全部人类里其实只是少数。大部分人是被这些人逼着不得不去适应这种氛围。久而久之,成为强者,就成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唯一路径。”
“这么说,从来没有人逃出过这条规律吗?”
“至少历届青龙戒的主人不曾有人逃出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跟你一样,本意只是想享受生活,悠游人间。但是到头来,却都不得不被迫将青龙戒晋级,去成为强者。因为他们都像你一样,身边永远会有不想让他们那么自在的人存在。”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青龙戒的主人身边永远会有这种人?”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如果只是天生无能的话,那么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要小心翼翼的过日子,总可以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但是一个身怀奇技的人,就算想要过平凡的日子,也是不可能的。当你想要去争取什么的时候,青龙戒自然是巨大的助力,但是如果你选择过平静的日子,青龙戒反而会成为你的负累。正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就算你不打算去危害任何人,但是当你的存在就意味着某种危险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人想要对付你或者利用你,钱不易,贾雨这些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我深有感触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一句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么说,当我得到青龙戒的那一天,就注定我不可能只过悠闲自在,悠游世间的日子了。”
“没错。”安扬点点头,说道。
“对了,你刚才说到贾雨,让我想起一件事情。鬼谷子曾经告诉我如何制约贾雨和李簿的方法,但是我当时在打瞌睡,没有听清楚,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你既然知道青龙戒晋级的事情,那你是否知道如何制约贾雨和李簿?”
安扬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些事情我一无所知。”
“唉……”我叹了口气,然后又问道,“既然你那么懂得演戏,就说明你对揣摩角色心理很强,这就是说你对人的心理很懂,那你算不算是优秀的心理学家?”
安扬眨着眼睛想了想,答道:“你这么说也没错。”
我听到这里,顿时高兴地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怎么样将人脑子里存在着的记忆给弄出来?我听说心理学家懂这个的。”
“这个……”安扬沉吟了一声,“目前我没有这个本事。”
“目前没有?你是说,如果我打开禁制,你就有这个能力吗?”
安扬笑着拼命眨眼睛,仿佛是在暗示什么一般,“对不起,从原则上来说,我不能这么回答你。”
而我此时急得很,哪里有心情理会他眨眼睛是什么意思,只是不耐地问道。“那到底是不是啊?”
我这么一问,刚才一直眨眼睛的安扬更不耐了,“说你傻你还真傻,我刚才的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他这么说,我顿时明白了,“哦,那就是了。”
“这是你说的,我没说。”安扬赶紧把脑袋别过一边去,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说道。
“哎呀……”我有些烦恼地挠了挠脑袋,“你这下搞得我真是很难抉择了,附身这个功能真的很好用,很多事情都可以轻而易举搞定。但是你们这五大强者的能力,又实在是太令我垂涎了。哎呀呀呀呀,两边都这么好,让我怎么选呀?”
此时安扬并不说话,只是插着腰微笑着看着我。过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帅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安扬笑了笑,只说了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值得依靠的,恐怕只有自己而已罢。”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我顿时茅塞顿开。有道理,这么久以来,我之所以潇洒纵横,说白了,无非是依靠青龙戒的实力而已。虽然这段时间我自我感觉成长了许多,对人对事的洞察力已经远非从前可比。但是真到关键时刻,比如当得到钱不易想要杀我,冯樱和贾雨他们想要逼迫我的时候,我却是完全束手无策。仔细想起来,还是因为自己太弱,一点脱离青龙戒的范围,就只能束手待毙了。然而,青龙戒毕竟是外物,它竟然可以从天而来,说不定什么时候也可以凭空而去,到那时,我又该如何是好呢?又何况成长期的青龙戒,无非只能帮人泡MM而已,而我自认,经过这半年来的日夜苦学,以及各种附身的亲身体验,我现在对这方面已经颇有心得。日后虽然丧失了附身功能,但是咨询功能尚在,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自可以去问,只是要自己去亲自实行而言,累虽然累了点,但是起码什么本事都是自己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这许多之后,我终于横下一条心,说道:“好吧,我决定了,我要晋级青龙戒,你告诉我,该怎么晋级?”
“很简单,你只要按住青龙戒,念一句飞龙在天就可以了。”
我不敢相信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安扬得意地笑了笑,说道:“青龙戒的设计是极为人性化的,一切都是怎么方便怎么安排。”
听到安扬这么说,我不禁在心里想道:“这么说的话,搞不好对付贾雨那个老乌龟也只不过是一句很简单的话而已。”
想完之后,我便离开青龙戒,回到现实世界,然后走到比较阴暗的角落,伸手按住青龙戒念了一声,“飞龙在天”。
接着,我就咬紧牙关,紧闭双眼,准备迎接我想象中的电流遍身,移筋换骨的感觉。谁知道我龇牙咧嘴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提示也没有。我以为是因为这个晋级太耗时间,所以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于是又等了一会儿,好久之后,我终于忍不住重新跑回青龙戒,叫出安扬,“喂,搞什么名堂?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扬奇怪地看着我问道,“要什么反应?青龙戒晋级已经完成了呀?”
“啊?不会吧,这么简单就完成了?这也太不威风了吧?”
“威风?你在开玩笑吗?不是每个青龙戒的主人都像你这样深更半夜晋级的。万一你在白天的时候晋级,我们让你全身流光异彩,腾空而起,你还用混下去吗?恐怕早就被抓去做研究了吧?”
我眨着眼睛,想了想,“这倒也是,不过,这以后就不能附身了吗?”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我有些心痛地咬了咬牙齿,“那好吧,五位BOSS之一的安扬大大,你先给我介绍一下吧,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夫?”
安扬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嘛,在五大BOSS里是最差的,所以我的能力也一般。除了是个表演天才之外,我还是个不错的心理学家。不谦虚的说,当今世上还活着的人里,恐怕不会有比我更好的心理学家了。”
“哦,那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挖出我脑袋里的记忆?”
“这只是小case,我以后慢慢教你。你既然来了,我想还是先给你介绍一下,排在我前面的几位帅哥吧。”安扬说着,有三个人影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其中一个是戴眼镜的,看起来很文静,另外一个就是早就见过的唐风,而最后一个是一头长发,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位就是唐风,我想你该早就认识了,不过他真实的能力,恐怕你还不知道。”
我听到这里,赶紧伸手跟唐风套近乎,“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简单,果然如此。”
唐风仰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安扬继续介绍道:“唐风的能力是在经营上,他在具体操作项目和实施的实力,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堪称世界第一。他二十岁左右出道,以广告营销起家,一年之间,便坐拥身家过亿,之后因为合作伙伴太心胸狭窄……”
安扬说到这里,唐风小声地解释道:“不是他心胸狭窄,只是一时意见不合而已。”
安扬看着他笑了笑,改口道:“对,因为一时意见不合,转而隐居。之后他的合作伙伴,也就是他的朋友经营失败,欠下巨额债务。他于是重新出现,在短时间之内,依靠影视行业获利数十亿,还清债务之后,他又因逢际会,进入电视台以及综艺节目的运营,之后更正式进军全球,并且成功收购当时最大的媒介集团,成为世界级富豪。之后,他更运营了一个投资以千亿美元作为单位的史上最为强大的造梦计划,并且大获成功。最后,他还率领以个人领衔,带领当时的数十个国家共同对抗一个超级财团联盟的经济洗劫,隐然成为当时的世界经济领袖。再之后,他就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就退休,带着三位美女环游世界去了。”
说到这里,安扬笑了笑,“说得粗糙了一点,不过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简单的说,唐风的所有成功,都是建立在他选择项目,和操作项目,以及将项目的收益的超级能力上的。”
“这个……嗯哼……”我有些紧张得咳嗽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个好像不只是一个牛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而这时候安扬已经开始介绍下一位了,“这位就是排名第三的吴世道,他的能力主要是在对大势的判断,以及对局势的全盘控制上。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他在战略上的造诣,几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年近三十才出道,短时间内便建立基业。后来因为一点意外,为了避祸,不得不远走他国。而在异国,他居然重组了该地的黑社会团伙,将他变成当地最受人尊敬的财团。再之后,他回归祖国,建立了庞大的虚拟经济系统。并且借着这股虚拟经济系统改变了整个世界。他所拥有的财富已经无法用数字计算。在另外那个平行世界里,除了唐风所拥有的传媒企业之外,与虚拟经济有关的大型企业几乎全部归属他的旗下。在唐风退休,让出自己的势力之后,他统合这部分的势力,在他的祖国建立起了两座总人口高达上亿的巨型城市,进而控制了全世界最有实力的财团。并且依靠这些强悍的经济实力,将那个平行世界走上了统一的道路。”
安扬介绍完之后,我再转头看看这位淡淡的微笑着的眼镜男,跟他握手的时候,有点头脑瘫痪的感觉。
“接下来这位,就是排名第二位的霍野田,他的能力主要是对金融的操控力,赌术,以及搏击三个方面。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五岁开始买进第一张股票,十一岁开始进入外汇市场炒汇,十四岁就替一国政府操盘,击败当时最富盛名的金融杀手,一举成名。从此之后,他就在全球金融市场上纵横驰骋,天下无敌,医生从未尝过败绩。他有个外号叫做金融市场自动提款机,又有人称他是在金融市场上永远有一百亿美元存款的人。这两个称号的意思就是说,只要需要,霍野田可以随时从股市,从汇市,从任何一个金融市场上获得大量的资金。在金融市场上,他被视为神一样的存在。对于那些对冲基金来说,就算是大国总统的警告,他们甚至也可以当作是耳边风。但是一旦收到霍野田的警告,他们就不得不再三掂量。凡是收到霍野田警告,而没有停止行动的人,几乎无一例外的,遭到了重大挫折。投机市场上的人,都将这种现象称之为霍野田现象。另外,他在赌术和搏击上的修为与他在金融上的修为不相上下,只是因为他很少出手,所以没有什么人知道而已。”
第五节 宝贝,你是我的珍宝
当第一个震惊来到的时候,人的本能反应是震惊,当第二个更大的震惊来临的时候,人的本能反应是巨震惊,而当第三个比第二个还要大的震惊来的时候,那基本上就是麻木了。
所以在安扬介绍完霍野田之后,我只是用仰慕神灵的眼神望了他一眼,然后就继续问安扬道:“第一位呢?第一位是谁?是不是上帝?”
安扬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至于第一位,是神秘人物,不要说你,就连我们四个人也从未见过。传说中,只有当你触发青龙戒的某个机制的时候,青龙戒排名第一的人物才会出现。”
“这么大排场?不会是创世神吧?”我嘟囔了一句之后,笑着向三位新大大鞠躬行礼,“各位大大,从现在开始,你们就都是我的老师了,以后还要多多仰仗。”
“份内事。”他们三人互看一眼之后,异口同声地说道。瞧他们说话默契的样子,倒像是很好的朋友。这时候,我想到一件事,“安扬,自从得到青龙戒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以上的灵魂同时出现。这是因为今天初见面才可以如此,还是说以后可以动不动就把大家一起叫出来?”
“当然可以,不止我们几个可以一起,只要你高兴,你把九十九个灵魂一起叫出来办个PARTY都没有问题。”安扬答道。
听到这个,我乐得连连点头,“这样就妙极了。诸位虽然都是神奇到差不多是神仙的人物,任何一个做我的老师都是我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是小弟现在时间紧迫,实在没有时间一一请教,所以最好还是大家没事就坐在一起,四个人一起来教我,这样我就可以同时学习到四位的本事,不知道诸位大大是否愿意?”
“我们都是青龙戒的守护灵魂,只要在青龙戒的规则范围内,一切都会遵从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们四人各有所长,你如果能够同时吸纳我们四人的长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冰冻三尺,非一尺之寒。我个人觉得,在我们四人同时教你之前,你最好还是能够向我们四人一一单独请教,打下一定根基为好,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说这话的,是那个戴着眼镜的吴世道,他说话的时候像极了一个优秀的中学教师,入情入理之余更让人产生强烈的信任感。让我不由得不赶紧点头道:“吴大哥说得对,是我太急了,我会按照你先说的去办的。”
说着,我礼貌地给四人各自行礼之后,说道:“诸位大哥,现在是在街上,天也快亮了起来,我不方便在这里待太久。不然的话,我怕被环卫工人撞到垃圾袋里去。所以,我在这里给各位大哥讨个饶,先出去了。往后我只要稍有时间,肯定马上就来请教诸位大哥的。”
听了我的话,他们四人一起笑了一阵,我便抽身出了青龙戒。
等我离开青龙戒,再看看手机,已经是差不多四点,没有多久天就要亮了。而我此时却无丝毫睡意,脑筋清醒得很。而当我靠在路边的法国梧桐树上,抬头望着城市中难得一见的星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内心竟然会有一些难过。
这难过来得实在是莫名其妙了,有了四位超级老师做辅导,不是马上就要变强了吗?只要变得向四位老师中任何一位那样强大,那么钱不易也好,冯樱也好,还有张放天和贾雨,他们这所有人加诸在我身上的算计和阴谋,不就全都要泡汤了吗?到时候我就可以完全主宰自己的命运,说不定我还可以顺便主宰一下别人的命运。一切都要变得好起来了,为什么还要难过呢?有什么好难过的?
难道说是因为失去了附身的功能吗?不,对于这个,我只是感到遗憾而已,但是并没有到难过的程度。
“那么,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突然觉得难过呢?”
静静地靠着梧桐树,我呆呆地望着稀疏的星空,想了好久好久之后,我才终于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因为从现在开始,我将不再是从前的楚天齐了。虽然,在获得青龙戒以来,我的生活改变了许多,我的心境也有了很大变化,但是我始终不曾脱出我的生命和生活轨迹,我始终还是那个楚天齐,我不曾有本质的改变。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也许就将要越来越不再是过去的我了。
虽然从前那个楚天齐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好色贪心,而且还总想着不劳而获,简直没有一样可以拿出来见人的地方。但是无论怎样不堪,那个人毕竟是我自己啊。
就算有一天,我变得无所不能,天下无敌,那又怎么样?那个人还是我楚天齐吗?到底是我是青龙戒的主人,还是青龙戒是我的主人?到底是我在主宰着青龙戒?还是青龙戒在主宰着我?青龙戒到底是在帮助我成长,还是在无形中让我变成它的奴隶?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有谁能告诉我答案?”
站在京华大学西门外一千五百米远的梧桐树下,我仰首对着灰暗的星空问出了我这一生以来第一个彷徨。当我问这句话的时候,公路上偶尔是的士车奔驰而过,路边的路灯无声地洒在洒水车刚刚洗过的地面上,深夜里的风分外的冷,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孤独。我于是掏出手机,在我的手机上寻找一个拨打的号码。我不是一个喜欢存电话号码的人,所以我的电话簿里号码很少,打开手机之翻了三下就见了底。我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翻了三遍之后,终于把光标定格在一个电话号码上,然后拨了出去。
不多时,电话那边便传来乌兰很迷糊的声音,“阿齐啊,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没什么,只是睡不着突然想找个人聊聊天,可以吗?”我深吸一口气,说道。
“哦,好啊,你说吧。”
我听到乌兰吞口水的声音,她应该是睡得很熟被我给吵醒的,我于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吵醒你睡觉了。”
“没事,这事我们队长常干,半夜三更叫我们出任务。我刚才还以为又是他,正想骂他来着,没想到是你。”乌兰说着,打了个哈欠,然后用力擦了擦眼睛,“我现在很清醒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聊的呀。”
我拿着手机,眨了眨眼睛,“嗯……好像又没什么特别想说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乌兰才说道:“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吧?没关系,说出来给我听就好了。”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心事。”因为事实实在无法跟乌兰说,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乌兰说,所以只能说这种毫无营养的对白。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蠢,既然没心事你半夜打电话骚扰别人干什么?
乌兰听到这里,笑着调侃道:“不会是当明星之后压力太大,所以睡不着觉吧?”
“哪有?”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小配角而已,不要说得那么严重。”
“呓,不简单哦,楚天齐居然学会谦虚了。看来当了大明星之后果然有长进啊。”乌兰继续笑道。
我被她逗得禁不住再一次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要再笑我了,我跟你说认真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啊,你问吧。”
“小兰,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啊,让我想想看。”乌兰说着,沉默地想了一阵,“嗯,一个看起来很平常,但却总是会冒出一点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的家伙。”
“那如果我没有那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
“就是说,如果我不会赏画,不懂得品酒,也不会演戏,搏击就更是不会,总之一切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地方都没有,那你会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啊,那你让我想想看……”
乌兰说着,响了起来,不过她想了好久都没有说话,我于是有些不自信地问道:“那样的我是不是很逊啊?”
乌兰呵呵笑了一声,然后说道:“确实有一点。”
“果然。”我有些失望地在心里说着,好久之后才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如果我真的是那样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得男孩,你会不会不想跟我做朋友?”
乌兰几乎是在我问完的同时,就大声回答道:“怎么可能呢?我当然要跟你做朋友啊,不管怎么样都要。”
乌兰这么快这么大声的回答,让我的心情顿时又高兴了起来,我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地问道:“为什么呢?”
“就算你再怎么逊,但是最起码你很善良,而且心胸很宽广,很容易原谅别人,做事情也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替别人着想,不像很多人那样完全自私自利啊。这样的人,有什么道理不可以做朋友呢?”
乌兰的话让我愣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可是我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好色贪心,这样的人,你也觉得可以做朋友吗?”
乌兰又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坦白说,这些情况你确实有。但是这些归根结底都只不过是个懒字而已,虽然这样不是很好,不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吧,你又没妨碍谁,懒又怎么了?又不犯法!”
“你好理直气壮哦。”听着乌兰的话,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而乌兰也跟着我笑道:“本来就是嘛,其实我也很懒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是吗?你有多懒啊?”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一周只洗一次衣服,还是塞给洗衣店而已了。”乌兰说到这里,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哇,那你真的是比我还懒,我都天天洗衣服的。”
“还好了,不过宿舍这边一直忘记买洗衣机,所以才会那样啊。”
“诶,对了,我洗衣服有个秘诀,简单方便,一点力气都不费,你要不要学?”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你每天洗澡之前,先把衣服全部脱掉,然后放在洗衣桶里用洗衣粉泡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你可以听歌啊,睡觉啊,练瑜珈什么的,总之干什么都行。十五分钟后,你再进洗浴间洗澡。洗澡的时候,就把双脚踩进泡着衣服的洗衣桶里。然后一边洗澡,一边用脚踩,等到洗完澡,再把衣服用清水冲一遍,就洗完了,你看,是不是简单方便呢?”
“呓,用脚踩多脏啊。”
“这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哦,人类身上最干净的地方就是脚了,细菌最少。而且,你要是有香港脚的话,可以搽点香水再踩啊,这样就没味道了。”
“去你的。”乌兰说完,又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她又自己嘘道,“哎呀,小声点,不然把隔壁吵醒了就糟了。”
仔细想起来,好像也没有跟乌兰说什么正经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她说笑了这么一阵之后,我刚才心中突如其来的那股伤感便淡薄了许多,心上也不觉得那么压抑了。
过了一会,我又问道:“既然我那么逊你都愿意跟我做朋友,那你愿意我变吗?”
“变啊?人人都会变的吧?人总是要长大的呀,长大了当然就要变,只要是往好的方向变就好了。”
“那如果我有一天,变得不再是现在的楚天齐了呢?你还会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乌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蝌蚪会变成青蛙,虫蛹会变成蝴蝶,但是你怎么变都是楚天齐啊,难道你是孙悟空吗?”
“如果我突然变得很有钱,很有权势,有很多人怕我,敬畏我,没有人愿意再靠近我,没有人再愿意跟我做真心朋友呢?”
“变得有钱啊?那是值得高兴的事啊,有钱就可以做很多自己喜欢的事呀。”说到这里,乌兰顿了顿,“不过,人家都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的哦。”
“那我呢,乌兰,你觉得我会变坏吗?”
“嗯……”尽管在电话里,但是我依然听得到乌兰摇头的声音,“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呢?”
“因为要做坏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你那么懒,实在很难做那么高难度的事情吧?”乌兰说着,笑了起来,“而且,我实在很难想象你做坏事的样子。”
我又问道:“你真的相信我永远不会做坏事吗?”
乌兰又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也许偶尔会有的吧?但是我相信那一定是因为别人很严重地伤害了你。”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还有什么好为什么的,因为我相信你啊,我觉得你不是那种愿意伤害别人的人。”
“但是我担心我有一天会变得完全不是现在的我,到时候我恐怕就跟你想象中的我一样了。”
“傻瓜,不要说这种傻话。我亲手抓过的犯人,几乎没有一个没有犯罪原因的,但是他们依然是罪犯,因为最终决定他们行为的,还是他们自己的思想。所以说,所有的外力,即使是再强大的外力也好,都只是催化剂而已,真正能够决定一个人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永远只有他自己的决心而已。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相信你不会变得像你说得那个样子。因为你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我相信你不管再怎么堕落,都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我相信你即使什么能力也没有,但是把持住自己,不给自己借口,让自己变成一个坏蛋的能力还是有的。”
乌兰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要相信一个职业警察的直觉哦,我在你身上一点坏蛋的味道都闻不到呢。反倒是色狼的味道倒是重得很。”
所有的外力,即使是再强大的外力也好,都只是催化剂而已,真正能够决定一个人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永远只有他自己的决心而已。当乌兰的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心中顿时马上掀起一阵波澜。当我在心中嘻嘻咀嚼这句话之后,我不由得放开心怀地仰首,朝着星空露出会心的微笑——乌兰说得没错,真正决定我的未来的,不是青龙戒,也不是五大BOSS,而正是我楚天齐自己的决心啊!我真是个傻瓜,竟然会为这种简单的事情难过。
“阿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小兰,能够认识你,我真的觉得很幸运。”我说着。
我的话让乌兰显得有些不自然,“你今晚怎么了?怎么尽说些奇怪话呀。”
“也许是更年期到了吧?”我说着,抬起头,开心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是最正宗的楚天齐式的笑声!
第六节 一张关键的照片
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个满穷极无聊的人,但是我只是喜欢自己无聊别人,不喜欢别人无聊我。当我听到别人在我耳边拉拉杂杂尽说些琐碎的小事的时候,我就本能地会觉得很烦躁。但是乌兰却完全打破了我的这个定律。别看她做起事情来干净果断,简直不像是个女人,但是跟她聊起天来,你就会发现,这个家伙其时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因为她每次说话都是完全没有重点,想到哪说到哪,说到后来,你都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要表达什么。又或者,你会发现她其实什么也不要表达,她只是想说话而已。
而我每次跟乌兰通电话的时候,她也是一样,乐呵呵地跟我东拉西扯,而我不知道怎么的,也一点都不觉得无趣,也会不知所谓的跟她胡扯。等到挂了电话,才会发现刚才讲的几乎全是废话。
而这次也是一样,我到后来也不知道乌兰到底在讲什么,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讲什么,只是知道两个人在那里聊得热火朝天的,一直到我的手机没电之后,才把电话给挂了。
当我把电话挂断之后,再抬头看看天空,竟然已经微微的露出点发亮的意思,一些穿着绿色制服的环卫工人也纷纷扛着扫把出现在街上。这时候,我的内心所感受到的,是一种很奇特的幸福感。我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实——无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最大的财富,永远是他的时间,一个人所能获得的最大的权力,就是可以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时间。而人生真正的快乐,就是可以将时间浪费在那些看起来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是却令人幸福的事情上。
两千零六年十二月二十日的凌晨,我觉得我又长大了许多,仿佛在这一夜之间,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既然是一个男人了,那么除了理所当然的,该认识更多的美女之外,也该像个男人的样子,让那些废材们全部去死吧!”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站在梧桐树下振臂高呼,“无所畏惧的楚天齐万岁!”
当我这样大声呐喊的时候,满以为一定会让我身边那两个正在扫地的大叔满怀崇仰地望着我,就算是不是满怀崇仰,也该很奇怪才对。然而,他们没有这么做,他们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很冷血地用扫把敲了敲我的腿,“诶,把脚抬一下。”
经历了贾雨和钱不易的联手重压之后,依然可以傲然挺立人间的在下,被这两位环卫大叔轻而易举地就彻底击溃了,我哦了一声,然后耷拉着脑袋,可耻地败退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之后,给手机换了块电板,调好脑中之后,我就一脑袋扎在床铺上昏迷不醒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被张盛给叫醒,“喂,帅哥,你的电话都快叫烂了。”
我这时候才腾得一下跳了起来,问道:“现在几点?”
“我刚上完四节课回来,你说几点?”
“我靠,不会吧?脑袋碰一下枕头就中午了?奇怪了,我都没听到我的手机响的?”
“都要响烂了。”张盛拿起我耳边的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昨晚坏事干多了,你虚脱了吧你,叫这么大声,叫这么多遍,你都听不到?”
“叫了那么多遍?”我看着张盛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一把把手机从张盛手里抢了过来,结果就看到一长串的未接电话,倒也不是很多,也就四五十个吧,而号码全都是一个,那就是胡南。我一看,顿时有点头大,看来这哥们是真急了,我这怎么给他解释啊?
一时间我也想不出什么主意,只能赶紧跳下床铺,刷牙洗脸再说。洗漱完毕,我马上冲到学校门口拦的士,直奔片场而去。刚上的士,电话又响了,这回不再是胡南的,而是韩蓉的号码。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肯定是胡南让韩蓉打的这电话。
我想了想,硬着头皮把电话给接了起来,电话刚一通,就听到韩蓉一副很紧张的样子,“阿齐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我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就好,吓死我了,我昨晚拍了一个晚上的戏,正在家里补觉,胡南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怎么也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没有……我只是,只是睡过了。”
“哎呀,你这家伙,胡南记得都上窜下跳的了,赶紧给他打电话道歉吧。”
“好,好,好。”
挂了韩蓉的电话之后,我坐在车上略想了一下,然后拨通了胡南的电话,结果电话一通,就听到胡南火急火燎的声音,“帅哥,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么?”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我去看望的那个朋友刚好失恋,拖着我陪他喝酒来着,一喝就晕了,到现在才醒,手机我又调成了震动,所以……哎呀,总之对不起了。”
听到我这么解释,胡南也不好再多说了,只是说道:“唉,年轻人喝点酒其实没什么,但是能少喝就少喝,酒这东西误事。”
“对,对,对,我会记住这次教训的,请原谅,请原谅。”
“好了,好了,那快点过来吧。”
不多时,我赶到片场,远远的就看到胡南正站在那里跟别人说着话。我看他脸色还好,于是心里便放下一大块心来,摸着脑袋,装着宿醉的样子,痛苦地走到他身边,“胡导……”
胡南看着我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就带着我走进一边,坐下来之后,便问道:“说说你对剧本的想法。”
因为钟蕊出镜的时间很短,而且她这个角色基本上是出于票房考虑而硬插进来的,因此很难出彩,原先的剧本处理得不过不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所以,我原本对有关钟蕊这部分的剧本并没有什么好想法。但是昨夜发生的一切,反而给了我极大的灵感,使我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想法。
“想法我倒是有,不过,导演你愿不愿意将钟蕊的角色彻底改掉?”
“彻底改掉?你的意思是……”
“把她的角色放到整部电影的最后,让她跟色情作家华利的戏份作为整部电影的最后一幕。”
听到我说到这,胡南眨了眨眼睛,“但是在原来的剧本中,是将男主角终于恢复性能力,在雨中与女主角欢好的那一幕戏作为最后一幕戏的。”
“没错,所以我才会问你愿不愿意。”我说着,比出一个手势,“在整部电影中,女主角一直追随着男主角,而同时,华利也一直像影子一样,在追随着女主角。两者从某种程度上,其实是一样的,他们之所以这样做,都是因为深深爱着对方。可以说,在整部电影中,几乎所有人的爱恋都是一种畸恋,只不过每一次畸恋的方式各不相同而已。正如导演你所想的那样,当男女主角最后终于成功地欢好之后,这象征着男女阴阳的平衡,象征着向正常与自然的回归。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觉得你好像我忘记了一个人,那就是华利。在整部电影里,他虽然只是个配角,但是其实他才是最为畸恋的一位,如果他没有完成回归,那么整部电影的主题又谈什么回归呢?”
我的话让胡南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阵,片刻之后,他很慎重地点点头,然后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的想法是这样,当华利意识到女主角可能被小展伤害的时候,他在雨中狂奔,准备去解救女主角。然而,当他到达现场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小展的死尸,以及正在热情欢好的男女主人公,并且听着他们互相倾诉着至死不渝的誓言。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华利。因为,在他心目中,他一直他的那一套畸恋观,他一直认为女主人公所爱的认识他,对男主人公的迷恋只不过是一时的彷徨而已。而眼前的事实在一瞬间彻底击穿了华利的整个思维观念,所以他站在雨中,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扭过头无声地退出了镜头。接下来,就该是最后一个镜头,而这个镜头,就是华利与钟蕊所扮演的这个角色的相遇……”
当我详详细细讲这个镜头的整个气氛,以及演员的动作,对白,表情乃至于机位,用镜都完全讲了出来之后,胡南愣了,好一阵之后,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干演员,那你以后来给我干副导吧。”
“会有机会的。”我仰起头笑道。
就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我的这个建议确实给胡南的这部电影增色不少,但是我的出发点却完全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钱不易提供给我的资料大概有差不多六万文字,以及七百多幅照片,我这些日子没事情的时候常常会去研究,前前后后翻看了不下数十遍。
而仅从钱不易提供的资料中的文字来看,我几乎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判断——钟蕊是一个天生的高傲而又冷漠的动物。她从小就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没有过一个真正要好的朋友,她与自己的父母的关系也一般,她的老师和同学们对她的评价几乎是完全一致的,漂亮,高傲,不合群。她甚至从一年级开始,就喜欢没有同桌,一个人用一张桌子。
虽然我不算是好人,但是我是个坚定的人性本善论的支持者。天生高傲还可以理解,至于天生冷漠的人,我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真的存在这种人的。所以,我坚信钟蕊的这种冷漠必定是有原因的。我为此更加细致地研究钱不易的文字资料,不过没有什么结果。之后,我就开始一张张认真看她的相片。最后我发现,除了一张相片以外,钟蕊所有的照片当中,没有一张是笑着的。
而她笑的那张照片,是她初一时候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很真诚,很满足。
我一直相信,钟蕊的性格的秘密一定就隐藏在这张照片里,只可惜我不懂心理学,无法通过这张照片联想到什么。尽管如此,我还是有办法可以使我更深入地了解到钟蕊的内心——既然你无论在舞台,还是在现实中,都不喜欢露出笑脸,那么我就让你在镜头前面露出笑脸。既然你在舞台上和现实中都不觉得快乐,那么我就让你在镜头前伪装出快乐。
虽然这种快乐只是伪装的,但是只要我当时发挥得好,能够完美的营造出那种简单美好的气氛,我相信我也可以从这伪装的背后看到我所想知道的真实。可以说,我能不能在所有人,包括当时在场的钱不易都无法察觉的情形下,深入地进入到钟蕊的内心里去,就要看我这一场戏演得如何了。
正是因为这场戏有着如此之重要的地位,所以我丝毫不敢怠慢,在跟胡南谈完之后,我马上坐车回到宿舍,在墙上贴了一张白纸,“我在补觉,在我自己醒之前,谁要是叫醒我,圆规腰斩。”
之后,我再关掉手机,把被子将自己的脑袋演得严严实实的,做出睡着的样子。再然后,我就赶紧进入青龙戒的空间里去了。离跟钟蕊到来还有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这大概相当于青龙戒里的两百四十个小时。而我这两百四十个小时,什么都不做,我非要将这场戏练到出神入化,无可挑剔不可!
第七节 最后一幕
在普通人看来,我是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只有我自己知道,兄弟是我扎扎实实地苦熬了差不多七八天。当我再十二月二十一日正午掀开被子,破关而出的时候,不由得大喊了一声,“我的娘,真他妈累啊。”
结果这一声很快就遭来了身边张盛的无情讽刺,“你丫是做春梦做得累吧?”
我已经习惯了张盛的这种冷言冷语,发春期的男人是不可理喻的,所以我懒得理他,蹦下床刷牙洗脸之后,就打电话给钱不易,“喂,钱师兄,你准备好没?准备好就开车来校门口接我吧,也给我省点车钱。”
电话里钱不易笑了笑,“今天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呓,为什么?”我奇怪地问道。
“我这边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去吧。回来别忘了跟我讲讲今天的情形。”钱不易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开始心里还觉得有点怪,但是很快,我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谁说钱不易非得亲身到现场才能看到今天的情形?他完全可以找人把全程录下来,躺在沙发上慢慢看。然后再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我一些情况,看看我是不是如实回答。
想通这些关节之后,我便笑着说道:“钱师兄你还真放心,这么好一个大美人,你就不怕我动心么?”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别人不好说,你我还是信得过的。”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钱先生好一副宽广的心胸啊。接下来,我再跟钱不易对付了几句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打车到片场去,我刚一到片场,胡南就对我说道:“钟蕊早上十点刚下飞机,在酒店休息,半个小时后就到片场来。”
我看了看手机,这个时候只不过是一点多的样子,我于是说道:“她用不用这么赶啊?不是有整整三天的时间么?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下?”
胡南有些感慨地笑了笑,摇着头说道:“真是成功非侥幸啊。我原来以为钟蕊这么快的窜红,是因为她的外表和天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我不解地问道:“胡导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感慨?”
“刚才我给钟蕊打电话,也是跟你一个意思。但是钟蕊却说,她虽然接受过一些专门的戏剧培训,但是从来没有演过电影,这是第一次,希望能表现得好一点。因此她要尽早开始进入状态,争取把这三天的所有时间花在角色上面。”
“哦,那还真是敬业啊。”我抿了抿嘴唇,又问道,“新改的剧本你有发给他们吗?”
“昨天下午已经改好,昨天晚上已经连夜发出去了,钟蕊和她的经纪人都已经确认过,说没有问题。不过钟蕊说,因为这个角色和自己原先准备得不一样,所以更希望尽早接触剧组,进入状态。”
我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这时候,胡导说道:“对了,阿齐,等一下钟蕊了,我肯定是要先辅导一下她的,到时候你也一起。”
“辅导?”我奇怪地眨了眨眼睛,“你是导演,你辅导她正常,可是我辅导她什么?”
“当然是辅导她如何表演啊。我虽然是导演,但是你的口才比我要好,而且你们的年纪都差不多,又同样都是第一次演电影,沟通起来比较容易。到时候,我只是坐在那里摆个姿势,显得特别重视她,真正辅导她的正主可是你。”
“辅导演员应该是导演的份内事才对吧?”我皱着眉头问道。
胡南呵呵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哎呀,能者多劳嘛。”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就当是我昨天迟到的赔罪。”
虽然嘴巴里说得这么不情愿,但是我心里其实是欢喜得紧的。因为这样的话,我就有更直接,更冠冕堂皇的接触钟蕊,而不被钱不易怀疑的理由。不过,为了更好的化解钱不易的疑心,我到时候还是用手机把我们三个人的录音录下来比较好,到时候直接把录音全部放给钱不易听,应该可以让他放心。
我正盘算着,钟蕊却已经不期而至了。和我想象中不同的是,她的身后并没有前呼后拥带着一大群的工作人员,而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经纪人,一个是她的助理。
今天韩蓉和男主角也都来了,他们两个和胡南都是曾经跟钟蕊见过面的人,所以并不显得特别陌生。大家一见面就很熟络地彼此寒暄了起来,而因为钟蕊始终不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因此倒也不至于到热烈的程度。而让我比较放心的是,尽管钟蕊的双眼显得很炯炯有神,但是她看我的时候,依然是一脸的陌然,没有丝毫似曾相识的疑惑。看来,钟蕊的近视眼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
寒暄了一阵之后,胡南大概是为了让我更努力地干活,特别向钟蕊介绍道:“蕊蕊,这位就是楚天齐,你的那场戏的对手。虽然他没有什么名气,但是他的演技绝对是顶尖的,这点你表演的时候就该感受得到了。”
钟蕊听完胡南的介绍后,微微卷起嘴角,这使她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但是还完全谈不上微笑,“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礼貌的伸出手跟钟蕊握了一下,不卑不亢地看着她笑道:“我是你的歌迷,你的歌很好听。”
钟蕊礼貌地向我回了一个点头,“谢谢。”然后就把目光移到胡南脸上,“胡导,现在怎么安排?”
胡南回头看了韩蓉和男主演,“你们俩继续拍戏吧,阿齐,你跟着我一起先跟蕊蕊聊聊吧。”
于是,我跟胡南和钟蕊三个人就走到胡南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坐下来之后,胡南便笑着言归正传,“蕊蕊,怎么样,对新剧本满意吗?”
而这时候,我也马上把早就调好的手机进入录音状态。
钟蕊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的角色对白少了很多,不需要背,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只是我从来没有表演过,所以还是有一点担心,要是胡导你能给我多一点辅导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胡南这时候笑了笑,轻松地把胆子推到了我的身上,“关于这一点,你的搭档应该把我更有发言权,因为他在表演和表演教育方面,可是很有一套。就连韩蓉这种老演员,都是他的学生。”
“这件事情我也早有耳闻,这次就拜托你了。”钟蕊转过头,对我点头道。
她的动作和表情在让人感觉到她的礼貌的同时,也很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上那种距离感。
我笑着点头回礼道:“哪里,我也是第一次演戏,大家互相切磋才是。”
胡南这时候笑着插话道:“你们都是年轻人,就不要学老人家那虚伪客套的一套了,直入主题吧,阿齐,跟蕊蕊讲讲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吧。”
“好的。”我笑着看了胡南一眼,然后说道,“钟小姐你的这个咖啡店侍应的角色,基本上是个很轻松的角色,她很单纯,很干净。基本上,她是整部电影里唯一一个单纯,明亮的角色。她存在的意义,是让整部电影沉重的基调显出一丝亮色。”
“嗯,”钟蕊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还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你出现在镜头里面的时候,你要微笑……”
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钟蕊出言打断了我,“微笑?要什么样的微笑?”
我笑着说道:“从内心到外在的,真实的微笑。也就是说,当你出现在镜头的时候,你整个人就必须快乐起来。那是一种很单纯的,没有任何理由的快乐。只有当你感受到这种轻松的快乐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会感受到那种微笑。”
“单纯的,没有任何理由的快乐?”钟蕊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垂下眼来,自言自语着,整个人竟然一下子进入到某种沉思之中。
我点头道:“是的,就是这个。”
这时候,我们三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阵沉默。大概是感觉这有点尴尬的关系,胡南笑着问钟蕊,“怎么,蕊蕊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钟蕊仿佛是大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来,然后摇了摇头,“应该没问题,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我相信我可以做好。”
钟蕊说着,就率先站了起来,“我有个建议,与其在这里纸上谈兵,不如我们去实际拍摄一遍,看看效果然后再来讨论,不知道你们两位觉得如何?”
胡南和我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点头道:“没问题。”
半个小时后,我们的车出现在了我们所要拍摄的咖啡馆外。钟蕊就坐在我的旁边,一路上我们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两个人竟然都不觉得尴尬,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起来真是有点奇怪。
咖啡馆的外景工作人员,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一到就直接进化妆室。
不多时,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和钟蕊也都各自各就各位。今天的这一幕,我在青龙戒里早已经演习了千百遍,这幕戏的感觉已经完全渗入到我的骨子里去了。站在门外,我却依然有点紧张。当我深吸一口气之后,随着胡南一声ation,我跟钟蕊的第一场对手戏正式开始——
在城市里飘荡了一整夜的华利,看到身边有一个小小的咖啡馆。它很小,但是却很温馨,华利于是迈着步子走了进来,在咖啡馆中央坐下来之后。
一个年轻的女侍者走了过来,她礼貌地笑着问道:“先生,你想要喝点什么?”
显得很疲倦地华利缓缓抬起头,看着她问道:“你们这里最值得喝的东西是什么?”
女侍者张开嘴巴笑了笑,说道:“咖啡馆里最值得喝的东西,当然是咖啡了。”
“哦。”华利看着这位欢快的女侍者,笑着眨了眨眼睛,“那你有什么好咖啡推荐吗?”
女侍者笑着介绍道:“喜欢深刻和回味的人最适合喝卡布奇诺,因为它很深沉,拿铁则适合比较轻松的人喝,因为它是最没有负担的咖啡,如果你是个充满好奇心,喜欢新鲜感的人的话,那我推荐你喝摩卡。”
华利垂下头,稍微挪了挪身子,然后再次抬起头问道:“那一个像我一样很年轻,但是却已经未老先衰的男人,应该喝点什么呢?”
女侍者撅着嘴巴想了一阵,然后说道:“心情不好的时候,最适合喝红茶,因为那是很容易让人懒洋洋的东西。”
“人生总是应该相信专家的意见。”华利笑着抿了抿嘴唇,“好吧,给我一杯红茶,然后再上一点你喜欢吃的东西。”
“先生你为什么不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呢?”女侍者奇怪地问道。
“有时候自己会犯错,所以偶尔也该尝试一下别人喜欢的东西,不是吗?”华利笑着问道。
女侍者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华利又把她叫住了,“对不起,请问可以再问你一个小问题吗?”
女侍者转回身,看着华利问道,“什么?”
华利眨着眼睛想了一阵,然后用很认真地语气问道:“你觉得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吗?”
女侍者张大眼睛想了一阵……
按照剧本,再接下来,应该是女侍者露出一个灿烂而温暖的笑容,然后说,“我想是的。”
然后,华利就会说,“既然你想得那么认真,我想我该相信你是对的。”然后起音乐,全剧结束。
但是真实的情况却是,这时候扮演女侍者的钟蕊突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着远处的胡南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第八节 钟蕊的心结
“没事,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胡南从监视器后面走过来,笑着拍了拍钟蕊的肩膀,“我们再来一遍?”
钟蕊有些抱歉地对胡南点了点头,“好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如果你笑的时候可以更自然一点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在胡南走回监视器之前,他笑着再次说道。
“好的。”钟蕊依然是抱歉地点头说道。
站在咖啡桌旁的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面对于钟蕊有着更深层次的认识。
在我看来,世上冷漠的人有两种,一是故作姿态的假冷漠,这是为了刻意显得自己高人一等,或者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自卑。二是真正的冷漠,而这种冷漠通常都是因为受过严重的伤害,从而对外界感到抗拒,进而自闭。
从刚才的表演中,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当钟蕊刚开始在镜头前笑的时候,是一种伪装的笑,那不是出自内心的笑。在那个时候,她之所以笑,是因为给了自己一个“我正在工作,所以我必须笑”的暗示。而当我开始与她演对手戏的时候,我的眼神,表情,动作和语言没有一个不是尽量放到最舒缓,最温和的境界。这种疲倦、迟缓的感觉,会很容易带给人感动的感受。试想一下,在我们的人生之中,那些最令我们感动的情景,黄昏的离别,深夜的归来,慢慢的低诉,低沉的歌声,雨巷的凝视,蹒跚的身影,寂静的火光,这些不全都是充满了一种迟缓与疲倦的感觉吗?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人类只有在最疲倦的时候,才最容易相信和依赖别人。而当我将华利那种疲倦和迟缓表演到极至的时候,按照安扬的话来说,这时候的表演已经有一定程度的催眠作用。它让钟蕊开始部分的相信,现在发现的一切并不只是简单的表演,而是事实。这样一来,钟蕊自身也就某种程度地代入了自己的角色当中,在无意识当中,她开始相信她自己确实就是这个单纯,快乐的女招待。
因为这时候只是很浅层次的催眠,钟蕊在获得这种代入感的同时,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意识。那么,这个时候的钟蕊,就是钟蕊与这个虚拟中的女招待的合体。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这个人表现出一个双重性的特质,她既有钟蕊的部分,也有女招待的部分,这感觉大概就像我从前青龙戒的灵魂附身一样。
而在这个时候,钟蕊的笑容开始发生变化,从原来的伪装的笑,开始变得有些往真实的笑靠拢。但是她的这个笑依然存在一种犹豫和恐惧,很有怯懦的感觉。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就知道钟蕊的冷漠,并不是为了显得高人一等,或者掩饰自己内心的某种自卑而故作姿态的假冷漠,而是一种因为内心深处存在着恐惧的真冷漠。
因为如果她只是故作姿态的冷漠的话,那么当她接受女招待这个角色进入到自己的心灵深处的时候,她就会马上欢快地笑起来,因为她自身心理对于笑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抗拒感,在女招待这个角色的牵引下,很容易就可以笑起来。但是钟蕊没有,她表现出强烈的犹豫和恐惧,这就证明她曾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迄今挥之不去。
这世上没有天生冷漠的人,越冷漠的人具有越强烈的情感,只不过他一时无法表达,或者其表达形式与其他人不同而已。钟蕊也是一样,她并非没有情感,只是情感被自我保护地收缩起来了而已。而她之所以会这么警惕,是因为她至今仍然无法坦然地面对她内心深处的那个创伤。只要能够解决掉她内心深处的这个创伤,相信她迸发出来的情感将是让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
当我正想到这里,钟蕊走到我的对面,对我点了点头,抱歉道:“对不起,浪费了你的表演。”
她此时跟我说话的口气,与刚刚在片场见面的时候大不相同,隐约有一些亲近的味道。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刚才的表演所带来的催眠效果,使她在短时间内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心理依赖和信任感的缘故。这对我来说,是再有价值不过的东西。无论,我想让钟蕊帮助我进展到哪一步,我首先需要的,都是获得她的信任。而当我听到钟蕊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柔软的感觉的时候,我内心深处也不由得升起一股同情的心情。这世上总有些人可以获得全世界的人都想要的,但是却无法得到自己所想要的,钟蕊大概也是属于这种人吧。
“没事,刚开始的时候谁都是一样的,NG很正常,还有整三天呢,慢慢来。”我笑着答道。
“谢谢。”钟蕊说着,眨了眨眼睛,走开了。
五分钟后,刚才的局面重来一次,但是并没有什么进展,前面两次都依然是在最后关头出问题。而两次之后,钟蕊显然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到了我完全无法将她带入戏的程度,表演质量越来越差。
一连七次之后,胡南终于放弃了,他站了起来,走到钟蕊身边,尽量做出最温和的笑容,说道:“我看你今天有点累,就先到这儿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来过。”
钟蕊站在原地定定的愣了一会神,然后抬起头来,望着胡南点了一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就垂着脑袋走开了,这时候一直站在原地的经纪人和她的助理就赶紧走了过来,带着她离开了咖啡馆。
望着钟蕊渐渐离去的背影,胡南转过头,对我说道:“我怎么觉得钟蕊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看了看胡南,应和道:“我也觉得有点。”
胡南深吸一口气,托着腮帮子说道:“她好像心里有什么心结,很努力地想放下,但是却始终放不下。”
胡南的这句话让我不由得很佩服他的洞察力,我是读了多少资料,看了多少张相片之后,又经过刚才的亲身试验才能确定这种感觉,而胡南居然一眼就找到感觉,真不简单啊。我于是故作不懂地问道:“导演,怎么说?”
“很简单,你看她最开始以及接下来的两次表演,都表现得很想进入到角色之中去,而事实上,她也确实进入到角色中去了。钟蕊不是一个好的演员,她没有轻易进入角色的能力。这次她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就进入角色,一是因为有你带她,二则是因为她心理上是完全接受这个角色的。但是在接下来,她的表演却越来越糟糕。而这并不是因为表演失败而显得急躁,我当了二十年的导演。演员因为表演不到位而急躁是什么样我是再清楚不过了。那个时候,他们一般都会要求休息,或者是表演得很毛躁和敷衍。但是钟蕊却不是这样,她整个人显得心神不宁,显得很紧张和畏惧,这就太不正常了。出现这种情况,就绝对不再是表演的问题,而是心理问题了。”
听到胡南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我不由得对他愈发佩服,“导演,你刚才说话的架势真像是心理学家呢。”
胡南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我们当导演的,其实就是在造梦,最重要的,就是能够牵动观众的心。自然是懂一点心理学的。我告诉你,我大学的时候可是辅修心理学的,只是当时上得不是很专心,考试没有通过而已。”
“心理学……”我嘴巴里无意识地喃喃念了一遍,然后在心里暗自想到,“这东西确实非常有用啊,我得抓紧时间跟安扬多学学这方面的知识才行。”
“唉……”我正想着,胡南又感慨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钟蕊今天不过,我是早就预备好了的,她没有表演经验,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我最可惜的,就是浪费了你的表演啊,你今天的表演几乎每一个镜头都可以用来做表演教本。尤其是,你仰起头问钟蕊‘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吗?’的时候,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像儿童一样纯净的渴望和期待,真是没得说……”
我心里想,“废话,这个场景我在一个顶尖表演大师的监督下练习了差不多上千遍,练得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就是华利了,能不好吗?”
这话自然只能在心理想想,嘴上也只是笑笑,“导演你过奖了。”
“好了,对你这种太入戏的人来说,表演是一件很耗精气神的事情,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十点在这里集合,我们继续来。”
“好。”我笑着点点头,离开了咖啡馆,不过,我没有回宿舍去休息,而是马上坐车去找钱不易。上了车之后,我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应该在办公室那边,我于是让司机开到钱不易的办公室所在的那栋大厦去。
不用说,我去钱不易那,自然是向他报告今天的情形了。其实这种事情只要给他打个电话就好了,不过我刻意没有打电话,而是亲自赶去见他。因为我知道,身在上位的人都有听人家面对面汇报的嗜好,这会给他们很强的满足感。另外,当面交待,也更容易让钱不易产生信任感。而在眼下,我需要他的信任。
三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了大厦门口,上到钱不易办公室,看到里面正干得热火朝天的,看得出来,钱不易的收购案进行得如火如荼。我再抬头看了看钱不易的办公室,虽然关着门,但是里面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在上班时间绝对不会离开他的办公室。
我于是快步走了过去,敲了敲他的门,里面传来他说进来之后,我才推门进到他房间里。
看到我进来,钱不易便放下手中的电话,笑着看着我说道:“今天怎么样?”
我笑着坐在他对面,说道:“一切还好,对钟蕊的了解比资料上要更深一步了。”
“哦?”钱不易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说来听听。”
“从目前来看,钟蕊的冷漠,并不像我们原来所想的那样是因为骄傲,而是因为自闭。”
“自闭?”钱不易皱了皱眉头,“怎么说?”
“骄傲跟自闭的区别在于,骄傲只是抬高跟别人交往的价码,而自闭则是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充满不信任感。”我说到这里,拿出手机,“我把今天在现场钟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录了下来,包括她表演的时候也是一样。”
我说着,把手机递给钱不易。钱不易略略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很满意地接过我的手机,眨着眼睛认真听了三四分钟之后,说道:“把这些东西复制给我吧,我晚上慢慢听,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隐约有点思路,但是不是很清晰,二十四号下午才走,还有两天半的时间,我想继续观察一下。”我故作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钱不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说道:“最近收购案的事情搞得我手忙脚乱,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事情。所以,现在就只能完全拜托你了,你放心去办吧,我绝对相信你。”
“没问题,我会尽快给你一个像样的方案的。”我说着,笑着站了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大忙人。”
从钱不易的办公室出来,我便看到隔壁办公室里黄玄衣正在埋头处理文件,看来她也够忙的。本来还想约她出去吃完饭,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顺其自然好一点,太做作了,反而会让钱不易觉得奇怪。
我这样想着,便离开了钱不易的写字楼,直接回宿舍去了。刚走到一楼管理员宿舍的时候,就看到贾雨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递给我一封信,“移动公司的话费单。”
我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头,不过没说什么,只是接过信,转身上楼去了。
第九节 催眠术
走到楼上,我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一拐拐进洗手间,然后把移动公司的信件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张话费单,但是在话费单的背面却写了一段跟话费一点关也没有的话,“从早上开始,钱不易就派人监视你,钟蕊的助理也被钱不易买通,大人的一言一行都要小心。另外,冯小姐跟我联系,主动表示很愿意跟你合作,大人的意思究竟是怎样,请早些指示。如果同意合作,请下来问我借钳子。”
反复将这段话看了几遍之后,我心里一片敞亮。毫无疑问,我今天在片场的一切表现,全都在钱不易和冯樱两方面的眼线之下。如果我猜得不错,恐怕今天片场的一切都被拍下来,呈现在这两个人眼前了。而我这个看似平常的家伙,在片场的表现,无疑让钟蕊开始对我有了新的观感,从而对我拥有了一定的信心,所以才会专门联系贾雨。
而我在事后及时和忠实的汇报,也让钱不易对我稍微放心了些,不过还没有达到完全信任。不过,这倒没有什么,我很明白,除了他自己之外,钱不易是永远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的。
不过,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他们两方面对我的监控,究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而我要想知道这个,就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得到我,那就是那位邋遢的西京地头蛇彭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是我是蝉,那么彭耀就是那只黄雀。
想到这里,我便将这封信撕碎,丢进马桶,然后掏出手机,换上彭耀给我的那个手机卡,放进去之后,我便听到手机滴滴的响个不停,等到它响完,我再打开信箱一看,里面有差不读二十几条短信,全都是彭耀发过来的。
“小老弟,你还真有面子,钱家和冯樱居然同时出动来监视你。不过,你放心,这里是我的地头,他们在这里的一言一行,我全部都看在眼里。现在的情况大概是这样,钱家的马军带着几个人在全程监视你,不过他干得很不专业,一开始就被张放天给发现了。所以张放天除了监视你之外,同时也在监视钱家的人,而我的人又同时在监视他们两边……啊哈哈哈,这个猫抓老鼠的游戏真他妈的过瘾。另外,我监视他们的时候还发现,他们两家的人都在跟钟蕊身边的人进行接触……钱家接触的人,是钟蕊的助理,张放天他们接触的人,是钟蕊的经纪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钟蕊身边这两个人被他们各收买了一个……”
看到这里,我还不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他妈什么世界,这要换了我,我也非得自闭不可。”
然后,我接着看到,“马军那伙人的跟踪手段并不高明,要想妨碍他们很容易。但是张放天太精明,我们监视他们不被发现已经很难了,要是想再妨碍他,我担心被他发现……小伙子,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冯樱是不是正在通过贾老头想跟你发生什么交易,你跟贾老头到底什么关系……”
我一条一条翻着,翻到最后一条,看到时间正是五分钟之前的,“靠,给你发得手都软了,也不给你大叔回一条?”
看到这短信,我笑了笑,然后回道:“你先不要问我,先让我问你,贾老乌龟的身份就连钱不易都完全不知情,为什么你却那么清楚?还有,既然你是张宏的手下,为什么你好像对冯樱却没什么敌意的样子?你到底是帮哪边的?”
过了一会,我的手机响了一下,彭耀回过来一条短信,“我不但曾经见过贾老乌龟,而且我跟他还有点熟,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底细?我在香港只是受张宏之托,替他做做保安而已,我谈不上是张宏的手下。至于我是站在哪一边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是站在张盛他爸这边的。”
我看完这条短信,挠了挠脑袋,又问道:“那张盛他爸又究竟是站在哪边的?他是冯樱派系的?还是张宏派系的?”
“别问那么多,你就回答我,冯樱是不是在唆使你跟钱不易竞争钟蕊?如果是的话,千万不要答应她,你会被她当枪使的。”
我眨着眼睛想了想,然后答道:“问题是,我已经答应她了。”
彭耀马上就回道:“蠢货,你这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的。你根本没有实力跟钱不易竞争,张宏不可能允许你做他的孙女婿的。冯樱只是想让你破坏钱张两家的同盟而已。”
我笑了笑,飞快地按着键盘,“我根本没有打算做张宏的孙女婿。”
过了一会,彭耀回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眨着眼睛笑了一下,然后回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过天机不可泄漏,既然你有那么多事情不能告诉我,那我也不能什么都告诉你。”
“蠢材,你这是在玩命,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不会的,因为大叔你在啊。”我看着键盘笑了笑,然后又按道,“要么眼睁睁看着我去死,要么全心全意地帮我。”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我会——闭上眼的。”
“好了,不说了,手都按酸了,总之张放天那边既然你觉得难对付,就不要去管他了。他们不会对我不利,你只要帮我牢牢盯着钱不易的人就是了。你相信我,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的。这个号码你要二十四小时开机,我随时可能发短信给你,拜拜,不必回了。”
我发完这条短信之后,就把手机卡给换了下来,然后站起来冲水,装作大便完毕的样子走回到宿舍。在宿舍里,张盛照旧在打游戏。我再看了看墙上的钟,这时候已经六点多了。我于是拖着去食堂吃了顿饭,稍微感受到了一些大学生活的气氛之后,我七点多回到了宿舍。一到宿舍,我就赶紧爬到床上去,把被子盖着脑袋,然后钻到青龙戒里去。也不知道其他人,直接找安扬,把我对于钟蕊的所有理解完全说一遍之后,问道:“安扬,你觉得我想得对不对?”
安扬略想了想,然后点头笑道:“想不到你在心理学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你关于钟蕊的推论基本上完全正确。”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知道钟蕊内心深处的秘密呢?”我又问道。
安扬眨了眨眼睛,答道:“如果可以的话,催眠无疑是最快捷的方式。”
“催眠?”我不懂地皱了皱眉头,“就是那种使一个法术,然后要人去死,他都会老老实实去死的那种东西吗?这个应该很难学的吧?”
安扬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这是把催眠给妖魔化了,实际上催眠没有那么神奇,也没有那么可怕。”
我问道:“那催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安扬张大眼睛想了一阵,答道:“这个就有点复杂,催眠其实是一个心理治疗的概念,不过用学科性的语言你也不一定听得懂。嗯……我就用通俗一点的方式跟你说吧。催眠可以说,就是一个不断相信的过程,是被催眠者对催眠者的信任一步步加深的过程。当被催眠者对催眠者的信任达到最深的,绝对的,完全的信任的时候,他就将把整个身体和意识都完全交托给催眠者。在催眠中,最首先首要的,就是彼此信任。如果被催眠者不相信催眠者,或者不愿意被催眠,那么催眠者想要成功被催眠者,是很难的。”
我呆了一下,然后问道:“那催眠一个人应该怎样催眠呢?”
“催眠一般有四个阶段,诱导,加深,指令,苏醒。在诱导阶段,通行的作法是选择一个寂静无声、灯光略暗并且柔和的房间,让被催眠者端坐在椅子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然后选一件与眼睛水平或略高的物件,让被催眠者安静而平稳地凝视着它,之后,催眠者开始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引导被催眠者深吸气,然后屏住气,并使全身肌肉绷紧,特别是双手应用力,然后缓慢将气呼出,并逐渐放松全身肌肉。如此重复做几次。从三百慢慢往回倒数,在数数的同时,意念双脚肌肉放松,直到双脚柔软松弛几乎无知觉,然后由脚开始向上放松,一直放松到面部,直到被催眠者双眼渐渐闭合,头部轻缓地前倾、下垂的时候,第一阶段就结束了。”
“诱导之后成功之后就是加深,这时候催眠者要让被催眠者在脑海中重复回忆某句话或某物,或者给他描述某种可以使让他大脑平静下来的场面,比如告诉他他正躺在迷人的海滩,独自享受着美丽的阳光,全身温暖,海风拂过,沁人心脾,整个人好像都要飘起来一般。”
“当催眠者发现被催眠者已经成功的进入到你所为他描述的意境之后,这就表示他的意识已经想当程度的交托给你了。你这个时候,就可以给他下达指令。所谓的指令,就是不断地向被催眠者重复某一字句,直到他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如果你前面两个阶段都做得成功的话,你这个时候,只要不断地对钟蕊说,我要倾诉,我要倾诉,我要倾诉,然后她就会把她心底里的秘密倾吐出来。等到她把一切都说出来之后,你就可以用闹钟将她直接唤醒。”
“啊?这样就可以了吗?”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怎么听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什么事情都是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完全不是一码事。不然的话,岂不是谁都可以做催眠师。”
听到安扬这么说,我深表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首先让钟蕊愿意被我催眠,就是一个很大的课题。”
“没错,你有点开窍了。催眠一个一点都不想被催眠的人,除非是顶尖的超级催眠大师,比如我,否则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你首先要让钟蕊信任你。这个就要考验你的本事了。”
“是啊,这也是件麻烦的事情啊,钟蕊的心防太严重了,好难突破。”我有些苦恼地摇头道。
然而,我这话刚说完,我突然又想到一个主意,“呓,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么办法?”安扬问道。
“你不是说你是一个顶尖的催眠师,强到可以随便催眠什么人吗?”
安扬得意地耸耸肩,“虽然我一向很谦虚,但是事实确实是这么回事。”
我又问道:“那么,如果一个人被你催眠之后,是不是一切都按照你的指令行事?并且催眠时间还可以维持很久?”
“没错啊。”安扬说着,有些警觉地望着我,“你又有什么歪主意吗?”
我腆着脸笑着摇了摇头,“不要这么说了,我只是有个好注意。你看呵,催眠这个东西说起来简单,但是要学起来真的是满复杂的,我也没有信心可以学得好。不如这样,这几天等到我觉得时机适合的时候,我就跑到青龙戒里来,你就把我给催眠了。但是呢,你要把我催眠成一个很强大的催眠师,然后我就可以跑去催眠钟蕊了。怎么样?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安扬频繁地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问道:“那这跟我附身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不管是催眠前,还是催眠后,做这件事情的始终是我自己啊。”我狡辩道。
安扬被我说得愣了一阵,然后才恍然大悟道:“真失败,我堂堂顶尖催眠师,居然被你忽悠了!不要说那么多,总之,想通过任何形式借助我们的力量直接达到某个目的都是不可能的,你老老实实给我苦学吧。”
第十节 催眠师训练
正要开始接受安扬培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青龙戒克制贾雨的事情,于是便对安扬说道:“诶,对了,我记起来一件正事,我隐约记得鬼谷子曾经说过有克制贾老乌龟的办法,但是我当时正打瞌睡,所以只能隐约记得,具体的就不知道了。既然你是那么牛的催眠师,那你不如赶紧把我给催眠了,让我把这藏在我潜意识里的东东说出来,然后你再告诉我,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回安扬没有给我推来推去的,很爽快地点头,“这没问题,不违反青龙戒的规则,小事一桩,坐好。”
我听着安扬的话,老老实实坐好之后,安扬便半蹲在我的眼前,然后笑着用一种很柔和,很轻缓地声调说道:“看着我的眼睛。”
我于是便按照他所说的,望着他的眼睛,此时此刻的安扬的双眼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一下子将整个人的意识都吸收进去一般。我几乎是在与他的双眼接触的那一刻,便感觉到了精神的振荡,仿佛一下子整个人的意识便动摇模糊起来了,而身边的情景也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这时候,我听到安扬继续说道:“仔细听你自己的呼吸,你会发现清凉的空气在你的体内流动着,它们进入到你身上每一个细胞。专心,要专心,你越专心,你就越能感受到你自己的身体和自然的交流……好,很好,从现在开始,深呼吸,一边深呼吸,一边聆听我的话,放松,完全放松,你什么都不用想,把一切都交给我,只要你跟随着我的引导,很快你就会进入非常深,非常自然的睡眠状态……你做得很棒,现在,注意你的头顶,让你的头皮放松,头盖骨也放松,注意你的眉毛,让你眉毛附近的肌肉放松……放松你的左手,放松你的右手……彻底放松你的左腿,放松你的右腿,它们走太多了,你该让他们放松……非常棒,你的一切都做得完美极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感觉很好。”
“确……实……很……好。”
这时候,我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整个人说话的声音变小,说每一个字都仿佛要花很大力气一般。这时候,我有听到安扬继续说道:“现在想象你变成了一条鱼,正在海洋里游泳,海洋一共有八层,越往下,那里越温暖,越安全,每往深一层,你的身体就会更放松,更舒服,你的心灵将会更宁静,更安祥……现在,往下游到第一层,你感觉整个人的身心都放松了……继续往下游到第二层,你感觉脑海里一片安宁……继续往下第三层,你很喜欢这种越来越放松的感觉……继续往下第八层,仔细品味、感受,好好的享受深度放松的滋味……你即将走入地下室……去探索你的心灵深处……”
到此为止,我彻底失去了意识,仿佛睡着了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铃声,我才甩了下脑袋,仿佛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般清醒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对安扬说道:“他奶奶的,真不可思议,安扬你实在太牛了,我这么狡猾的人,居然都可以被你忽悠得睡着了。”
我的话让安扬的脑门上一阵黑线,他很不满地纠正道:“不是忽悠,是催眠。”
我嘿嘿地笑着挥了挥手,说道:“哎呀,差不多了,说正事,赶紧告诉我,我被你催眠之后都说了些什么?”
“另外,贾诩和吕布这两个人都是你的助手,如果他们在帮助你的时候,不是那么尽心尽力的时候,你是有办法反制他们的,至于反制他们的方法就是,哈湫……呃,刚才说到哪儿了,对,说到那个发挥贾诩和吕布的环节,具体方法是这样的,因为他们俩原本都属于青龙戒里面的灵魂,所以一旦他们不听话,你可以把他们重新收回青龙戒,青龙戒里专门有一个叫做阿比界的角落,那是专门用来惩罚那些邪恶的天才灵魂的,只要把他们放在那里折磨一下,然后再放出来,保证他们就会乖乖听话的。一千多年前,他们就曾经不听话,进去只待了三天,结果出来就老实了一千年,没想到现在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至于怎么把他们俩收进去和放出来的方法,这个是这样的,哈湫……哎呀,真奇怪,我只是个灵魂,我居然也会感冒?真是太奇怪了。我刚才讲到哪儿了?对,是那个……哈湫……我倒,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是个灵魂,怎么可能会感冒,哈湫……哈湫……哈湫,真是彻底晕倒了,我刚才讲到哪儿了?喂,喂,你不回答我?看来你也想不起来了,那算了,我们继续下面的吧,这个青龙戒啊……”
安扬接下来说的一大堆,都是我根本就不感兴趣的东西,而安扬看看我的脸色,便收声道:“下面就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这些了。”
我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地自言自语道:“不会吧?这不是摆明耍我吗?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居然……”
“这就是天意啊。”安扬很是感慨地摸了摸鼻子,“灵魂都会感冒,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人类已经堕落到可以制造出这么厉害的变种病毒了吗?”
我坐在地上呆了一阵,想了好久之后,我终于得出了个结论,要么是鬼谷子在耍我,要么是上天在耍我。不过无论是那一边我都得罪不起,所以只能认命地自我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算是毫无收获,起码我要挟贾老乌龟的时候,恐吓语言可以更具体一点。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开始忽悠培训吧。对于你这个能把人忽悠得什么都说出来的本事,我实在是有兴趣得很。”
“不是忽悠,是催眠。”安扬再次马下脸来,郑重其事地纠正道。看起来对催眠还真是满有信仰的。
我仰起头笑了笑,“好吧,催眠,赶紧开始吧,兄弟我时间可不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上。”
安扬不满地瞄了我一阵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说道:“按照弗洛伊德的精神理论,人类的意识一共分为三个层次,表面意识,潜意识和无意识……”
安扬跟我讲了一大通原理,我听着是晕头转向,什么力比多啦,元认知啦,高路迁移啦。总而言之,里面的名次我是一个都听不懂,因为我怎么听都觉得这好像不大像是人话。听了大半天之后,我不由得深深怀疑,到底心理学家是不是都是火星人?为什么他们的话都那么像火星话?
一个小时后,我终于放弃了,我懊恼地摇了摇脑袋,说道:“安扬大大,我深深的知道,理论知识是很重要的,我想我以后需要花很多时间慢慢跟你学。但是现在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我马上就要想办法催眠钟蕊。我现在时间不多,所以我需要马上速成,可以拜托你让我速成一个催眠师吗?”
安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行。”
我苦着脸摊开手问道:“为什么?这好像没有违反任何青龙戒的规则。”
“的确没有违反任何青龙戒的规则。”安扬爽快地答道。
我听到这里,马上直起身子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教我?”
“因为我不喜欢。”安扬很酷地别过脸,“表演是伟大的艺术,催眠是伟大的科学,都是不容亵渎的。你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违反我的为人准则,令我很不屑,所以我不教你。”
“我靠,你居然跟我说这个?”我很威猛地一下子蹦了起来,“你要搞清楚,你是青龙戒里的灵魂,我是青龙戒的主人,在不违反青龙戒的规则下,我叫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
“我偏不干,你能拿我怎么样?”安扬说着,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你又没有惩罚灵魂的办法。”
安扬这句话把强盛的气势顿时打压得杳无声息,很明显,他是看死我不知道怎么把灵魂感到阿比界去,所以才这么嚣张。而更要命的是,我确实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我最后也只能愤恨而又无奈地舔了舔嘴唇,然后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在心里嘀咕道,“王八蛋,我现在很怀疑阿比界那个东西,不是鬼谷子没说,而是你这家伙故意瞒着我。”
不过,不管心里多么窝火,但是眼下是求人的时候,还是态度温柔一点比较好。所以片刻之后,我便在脸上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安扬,我跟你说,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有原则的人。嗯,你说得很对,这种基础不牢,投机取巧的事情确实不能做。你阻止我这么干,是干了一件大好事,你阻止了一个好同志犯一个原则性的错误。嗯,很好……”
我一阵吹捧捧得安扬的表情略微舒缓,才又话音一转,“不过,眼下我也确实有现实的困难,你看……”
安扬深出一口气,瞄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在你的基础打牢之前,不教你催眠虽然有我的原则的问题,但是更多的是为了你好。万事万物都是双刃剑,与能力伴随的必定是压力。基础不牢,就想要速成,一个不小心就会误入歧途的。”
“对,对,对,你说的是,说的是。”我忙不迭地点头道。
“至于钟蕊那边,现在时间那么急,你的心态又那么浮躁,我看想要靠催眠术是不可能的了。”说到这里,安扬看了我一眼,“不过,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催眠术说到底其实只是一种不断信任和代入的过程。所以,我觉得你也不必要拘泥在催眠术里,你完全可以发挥你的长处,让钟蕊在清醒的状态下,把她内心的东西说出来,这样对她的帮助将会更大。”
“啊?这怎么可能?”我张大嘴巴,说道。
安扬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一定,在这方面,我比你更有信心。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钟蕊实际上是一个内心极度自闭的人。而在今天下午的表演中,通过角色代入这种方法,你无意中已经与钟蕊进行了心灵上的交流。虽然这种心灵上的交流还是很浅层次的,但是对于一个完全自闭的人来说,这种交流还是足以使她对你形成本能的信任感。只要你能够好好利用这种信任感,并且不断地将这种信任深挖,我相信,最终获得的成果将会超乎你们彼此的想象。”
听完安扬的话,我坐着想了一会,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你能不能再说得细一点,你觉得我该怎样去更进一步地加深她对我的信任感呢?”
安扬摇着头说道:“我们对你的作用,是促使你学习,而不是直接帮助你完成某件事情,因此我是不可能直接告诉你完成方法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最好的催眠师,永远是最善良的人,他们与被催眠者心心相连,乐其所乐,哀其所哀,他们催眠别人的时候,总是在不断地给自己心里暗示,那就是我爱他。只要你爱一个人,你才能完全地感受到他的内心。一心只想着达到某个自私目的的人,是无法真正感触到别人的内心的。”
说到这里,安扬很是神圣地抬起头,望着上空,感叹道:“所以,催眠师是充满爱的职业啊。”
“你的最后一句真恶心。”我几乎是本能地大叫道。
过了好一会,我才又补充道,“不过,你之前的那几句倒好像是满有道理的样子。”
第十一节 咖啡馆的小男孩招待
在确定马上学会催眠成为不可能之后,我开始跟安扬谈起获得女人信任的普遍方法来。这个时候,就不再是安扬一边倒地向我教育,而是彼此平等地探讨了。怎么说,我这么久以来也接触了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女孩子,对掌握女人的心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得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安扬再跟我谈及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自称从我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这让我颇为得意,咱现在也是可以让大师学到东西的人了,哈哈,不过,当然了,主要我从他那里学到了更多。
而我从安扬的话里学到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将心理学的运用到与美女的交往当中。应该这么说,因为青龙戒以及我本人其实不那么傻的缘故,我现在在跟MM打交道的时候,只要看着对方的语言,动作,表情,便能察觉得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这种洞察力是建立在本能上的。而安扬现在教我的,就是让我如何通过心理学的理论去理性的分析对方当时的心情,以及她形成这种心情的原因。这对我这个只知道用直觉的人来说,是再有用不过了。
因为如果单单是直觉,那么犯错的几率就会很高,因为直觉总有犯错的时候。但是如果直觉再加上心理学上的理性分析,犯错的几率就会低很多。而且我还可以做到,不仅知道她在想什么,还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想,真是妙啊。
而有鉴于前面讲理论的时候,把我讲得头晕脑胀,在这种平等的探讨中,安扬没有再使用他那些怎么听都不像是人话的心理学术语,而是尽量使用通俗化的语言来表达。这样一来,我们的沟通就很顺畅,两人都聊得兴趣盎然,而我在无形中,也不知不觉地学到了很多心理学上的东西,比如一些思考的方法,还有一些通过问问题了解对方的心思的技巧等,不一而足。
正当我们俩聊得起劲得不得了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这使我不得不从青龙戒里跳出来,回到现实。打开手机一看,又是胡南的电话,这哥们最近怎么对打我手机这么热爱呢?
我在心里嘀咕着接通了胡南的电话,结果这哥们一开头就给我个惊喜,“钟蕊主动提出想去咖啡厅实地体验一下,你也一起来吧。”
我又惊又喜,本能地“啊?”了一声,然后不解地问道:“钟蕊不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么?”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想应该是她对这部戏有格外的感觉吧,好了,不说这么多了,八点钟在偶然相遇咖啡馆见吧。”
听到胡南这么说,我脑袋一激灵,不会是钟蕊内心的心结刚好跟咖啡馆有关,然后被我误打误撞了吧?这也未免太巧了。不过仔细想想,青龙戒这种东西我都能碰巧得到,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奇怪呢。更何况,当初在香港见到钟蕊的时候,也是在咖啡馆。看来她对咖啡馆确实有着特别的情感呢。想完这些后,我几乎是本能就想说道,发短信告诉我具体地址,我马上来。好在我忍住了,不然就要坏事了,“我这边刚好有点事情,我不知道能不能来,你先给我发个地址吧,过五分钟我再答你。”
“哈?”胡南的声音听起来失望极了,“你最近事情好像特别多的样子。”
我苦笑着答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么多事,好了,我要马上打电话确认一下时间,你把地址给我发短信吧。”
我说着,把电话挂了,然后赶紧拨通钱不易的手机,钱不易的手机响了好多声以后才终于接通。电话通了之后,我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把胡南跟我说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钱师兄,你看我该不该去。”
电话那边很快就响起了钱不易的笑声,“阿齐,你太谨慎了,我说了这件事情完全拜托你,就是百分百相信你了。你跟钟蕊现在在拍戏,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见面,聊天再正常不过了,不用连这种事情都打电话给我,我这里忙得脚都朝天了。”
钱不易的话让我多少都有点纳闷,呓,他怎么突然又这么想得开了?难道是因为我今天的表现让他很满意?唉,不管那么多了,反正马军他们都被彭耀控制着,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这么想着,便对着电话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去了。”
说着,我挂了电话,就走下楼去,在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贾雨,我于是顺便走了进去,说道:“我们的窗户好像有点问题,本来要找你借钳子自己修一下的,但是我现在赶着出门,麻烦老伯你帮我找人修一下,行吗?”
贾雨对我笑了笑,说道:“没问题。”
说完,他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在他的手离开我的肩膀之前,他笑眯眯地说道:“把我拍在你肩膀上的东西拿下来。”
我听了便伸手摸了摸肩头,果然有一个薄薄的小指甲大小的东西粘在我的手上。而贾雨这个时候便用他的手离开我的肩膀,转身走进他的房间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是最新型的干扰器,只要被有机物触碰,就会发出干扰信号,让别人无法对你进行定向监听。如果有什么话不想让别人知道,就用手指尖触碰它。平时把它放在口袋里,不要随便碰,以免让人产生怀疑。”
我装着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把这个薄薄的东西塞进我的口袋,然后把手抽了出来,离开了宿舍楼,到校门口坐了辆的士,直接来到胡南所说的那间偶然相遇咖啡馆。
和剧本中的咖啡馆一样,这是间很小但是很温馨的咖啡馆,开在一条并不繁华的路边,里面只有十几张桌子而已。当我到的时候,从外面就看到钟蕊和胡南已经坐在那里,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我于是赶紧加快脚步走进咖啡馆,抱歉地对他们两个说道:“对不起,刚好有点事情,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我们来得也不是很久。”钟蕊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不那么热情,但是比先前的冷漠已经好多了。我于是笑着对她点点头,坐在了胡南的旁边。
当我坐下来之后,钟蕊便转过脸去,静静地望着窗边安静的马路,一句话也不说,而坐在我旁边的胡南也不知道该所什么,默默无语地低头喝着咖啡。也许是我这个人天生怕静吧,所以我觉得这感觉有点尴尬,我于是没话找话道:“好像大家都比较喜欢坐在窗边的位子呵。”
“因为坐在窗边看这个世界,会觉得这个世界美好一点。”望着窗外的钟蕊回答道。
钟蕊突然的回答让我们俩都有点奇怪,而钟蕊似乎是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这一点。这时候她转过头,看了我们两个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搅动咖啡,说道:“对不起,我经常会说一些很奇怪的话让别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会啊,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钟蕊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着我,我于是笑着继续说道:“很多时候,隔着一层透明的距离去看这个世界,会觉得更容易觉得接受一些。”
钟蕊定定的看了我一阵,然后歪着脑袋问道:“怎么,难道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我笑着点点头,“经常,在面对一些残酷的事实的时候,距离感会让人有安全感。”
钟蕊冲着我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又瞄了胡南一眼,然后便重新把头转回窗边,“我喜欢坐在窗边的感觉。”
说到这里,钟蕊就再次沉默起来,一句话也不说。这时候,胡南便很识相地站了起来,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明天剧组还有些事情没有安排好,所以我恐要先回去了。阿齐,你要好好照顾蕊蕊哦。”
说完,他又冲钟蕊笑了笑,说道:“阿齐是个好老师,跟你年龄上也很接近,你多跟他交流一下。”
对于胡南的离开,钟蕊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说了声再见。而我则赶紧站起来将胡南送出咖啡馆。
在咖啡馆门口,胡南跟我嘱咐道:“我看得出来,钟蕊对你有一定的信任感……”
我听到这里,眉头便皱了一下,哎呀,刚才忘了按干扰器了,这话要是让钱不易听到,肯定又要小小的心灵振荡一下吧。小胡,我被你害死了。
尽管我在心里这么埋怨,而小胡同志却似乎完全没有这种觉悟,继续说道:“你要抓紧时机用心开解她,说不定会有奇效。”
“我知道了,你放心的去吧。”我点着头,笑眯眯地说道。
好在胡南接下来没有继续唧唧歪歪,老老实实地转身走了,不然我一定砍他。
回到咖啡馆,重新坐在钟蕊对面之后,我伸一只手在口袋里,前车之鉴,我要随时调控好,把一切对我不利的话都屏蔽掉,就像某些玄幻作者在他的书评区那样。
当一切准备工夫做好之后,看到钟蕊依然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仿佛一座雕塑一般。我心想该从一些最寻常,最轻松的话题切入,我于是想了一会,笑着问了一个我再清楚不过的问题,“钟蕊你多大?”
钟蕊回过头看着我,答道:“二十。”
我笑着点点头,“真是的,你居然比我还大一岁,那我岂不是要喊你姐姐?”
当我说完这句话,我就看到钟蕊的表情猛地愣了一下,眼睛竟然有些失神。虽然很快她的脸色又恢复平静,但是她这细微的刹那被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于是,在我的脑海里,除了咖啡馆以外,又有了第二个关键词,姐姐。
恢复平静之后的钟蕊看了一阵台面之后,突然抬起头来,笑着问我道:“先生,你想要喝点什么?”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醒悟过来这是戏里面的台词。我于是赶紧伸手按在干扰器上,然后将整个人放松,努力显出很疲惫的样子。因为这一幕我已经演练过上千遍,所以我进入状态的速度只能用神速来形容。不一会儿,我就变身成了华利那种颓靡,疲倦的模样,“你们这里最值得喝的东西是什么?”
钟蕊笑了起来,这时候的她笑得远比在片场的时候要真实,这笑容里面简直没有丝毫杂质可言。我发誓,如果胡南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抓狂的,因为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镜头,“咖啡馆里最值得喝的东西,当然是咖啡了。”
“哦。”我看着钟蕊的笑容,同样笑着眨了眨眼睛,“那你有什么好咖啡推荐吗?”
钟蕊略抿了抿嘴巴,然后笑着介绍道:“喜欢深刻和回味的人最适合喝卡布奇诺,因为它很深沉,拿铁则适合比较轻松的人喝,因为它是最没有负担的咖啡,如果你是个充满好奇心,喜欢新鲜感的人的话,那我推荐你喝摩卡。”
我垂下头,略略挪了挪身子,“那一个像我一样很年轻,但是却已经未老先衰的男人,应该喝点什么呢?”
我们一直重复着我们在片场里表演着的那些镜头,然而,我此时的感受却与那时候截然不同。因为我强烈地感觉到钟蕊此时已经完全和那个女侍者合二为一了。而钟蕊之所以可以做到这一点,正是因为她的内心强烈的渴望能够变成这个女侍者。
这时候的一切已经不再像是表演,而像是一个比现实更真实的虚拟世界。在这一刻,我觉得我简直就变成了华利,那个才华横溢,但是疲惫,失落的年轻人,而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那个单纯,天真,善良,乐观的女招待员。在我人生最低沉,婉转的时刻,在我的眼前隐隐散发着天使一般的光亮。
而这一切都在我问出“你觉得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吗?”的时候,而陡然变色。原本一直笑着的钟蕊笑着的脸上突然掉下眼泪来。因为这泪水来得太突如其然了,以至于当它在钟蕊的脸上滑行的时候,钟蕊的表情依然是灿烂的笑容。当她带泪笑着望着我的时候,她的右手颤抖着缓缓做出想要往前伸的动作,但是却始终没有伸出来。
最后,她闭上双眼,轻轻叹了口气,把手完全地收了回来,在这一刻,泪珠轻轻滑落她的脸颊,打落在她的咖啡杯中,而她的笑容也仿佛突然凋零的鲜花一般光彩尽失。
亲眼目睹这一切,对我内心的震撼绝非言语所可以形容。因为在刚才那一刻,当我真的完全进入到那表演出来的虚拟世界之中的时候,我是那么清晰地感觉到钟蕊的心中是多么的欢欣雀跃,充满希望,就像我现在回到现实,是那么清晰地感觉到钟蕊的心是多么支离破碎。在这一刻,我的心中充满罪恶感,因为自从我与钟蕊接触以来,一直抱着的利用的念头。而与此同时,我也不禁对这个世界感到深深地痛恨,因为环绕在钟蕊身边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在盘算着怎么利用她。
这种罪恶感和怜悯心在我的内心里纠缠着,以至于我竟然也很丢脸地跟着钟蕊掉下眼泪来。
当钟蕊张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我脸上的泪水,她并没有显得惊讶,反倒显出一副很欣慰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然后用有些沙哑地声音对我说道:“我不哭了,我们都不要哭了。难得碰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我们说说话,好吗?”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泪抹干,笑道:“好啊,说点什么呢?”
“你有什么理想吗?”等我安静下来,钟蕊问道,不过她刚问完,便摇着头补充道,“不对,不应该这么虚伪,应该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才对。”
“我啊。”我吞了口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喜欢问我这个问题。而每次别人这么问我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点丢脸,因为我真的没有什么理想。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可以无所事事,不劳而获。”
我的话让钟蕊笑了一下,这是我认识她以来,她在现实中的第一次笑脸,很轻,很淡,就像蜻蜓停留在河边的野草上一样,但是真的很美,“我长这么大,真正的理想只有一个,不过如果我说出来的话,恐怕你不会信。”
我笑着摇摇头,说道:“不会,我最大的特点,就是什么离奇的是喜欢相信,因为我自己就够奇怪的了。”
“那倒也是,你确实是我遇到最奇怪的人。”钟蕊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的理想就是想成为一个咖啡馆招待员。”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当我听到钟蕊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是奇怪地长大眼睛,“怎么会有这么普通的想法?”
“这有什么奇怪,世上有奇特相反的人毕竟是少数啊。”钟蕊眨着眼睛反驳道。
我想了想,然后点头道:“那倒也是,我忘记了你在当大明星之前也是个普通人。不过,不管怎么样,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有这种想法总是有点奇怪,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钟蕊垂下脑袋,喝了口咖啡,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自顾说道:“我从小就不是个很开心的人,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爱好的关系,所以也没什么朋友。不过,久了也就习惯一个人了。虽然有点孤单,但是一切还好,只是有时候自己坐在床上想着,哎呀,将来说不定死了好久都不会有人发现呢,这个时候会有点难过。我就这么读幼儿园,读小学,一直到初中。那天,我心情不是很好,于是突然想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进一间路边的咖啡馆去了。”
说到这里,钟蕊仰起头来,一副很神往的样子,“我记得当时我坐的也是靠窗的位子,因为我喜欢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大概是那时候喜欢喝咖啡的人还不多吧,那时候店里客人很少,我刚一坐下,就有人来招待我了。是个很年轻的侍者,我后来才知道他比我还要小一岁,因为家里没钱,所以早早就出来做事了。因为年纪小,总是找不到工作,找了好久才终于被咖啡店的老板收留。当他来到我身旁,把餐牌递给我的时候,我很彷徨,因为我没有喝过咖啡,根本不知道要喝什么。这时候,这个侍者就说道,喝摩卡吧,心情不好就该喝摩卡,这是最开心的咖啡了,我最喜欢喝。”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可爱的小男孩虎头虎脑地介绍咖啡时候的热情样。
钟蕊看着我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说道:“我当时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好吧,就要摩卡。不久之后,他把摩卡端了上来。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咖啡店老板调得特别好,还是怎么回事,当时觉得真的是太好喝了。而那个侍者,就站在我身边得意地笑着说道,瞧,我的介绍没错吧。”
我笑着说道:“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就成为朋友了吧?”
“嗯。”钟蕊点了点头,“之后我没事就会去这间咖啡馆喝咖啡,每次都是喝摩卡。渐渐的我们熟了,常在一起聊天,常在一起玩。后来,我们俩还结拜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比我小,而他当时的表情就像你刚才一样,真是的,你居然比我还大一岁,那我岂不是要喊你姐姐?”
“简直是一模一样呢。”钟蕊说着,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她第二次笑,笑得很安祥,但我知道这笑容不是给我的,而是给她回忆中的那个小男孩的。
第十二节 我真的可以完全相信你吗?
“后来呢?”我几乎是本能地问道,而当我问完,我便一阵深深地后悔。我问的绝对是一个傻逼兼多余的问题。用屁股都想,最后肯定是悲剧结束,不然的话,钟蕊为什么会像今天这样自闭?
虽然心里后悔得紧,但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我只能在自责之中准备迎接钟蕊的悲伤和痛哭的来临。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却与我想象中截然不同。
听到我的问题之后,钟蕊只是端着咖啡愣了一下,眨了几下眼睛,然后用很平淡地语调说道:“后来他就死了。因为在我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我许了个愿,说想要一辆自行车。我当时只是随便说说,但是他却当真了。当天晚上就去他爸爸房间里偷钱,结果被他醉酒的父亲发现给当场打死了。”
钟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到让人不可置信,仿佛是在讲一件再琐碎不过的小事一般。而此时的我,却禁不住从脚底板感到一阵阵发凉,这种凉意从脚底迅速上扬,一直冲到我的头顶,直让我整个人都忍不住有颤抖的欲望。而这时候的钟蕊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咖啡放下,望着我说道:“他的父亲当时喝醉了酒,不过已经认出来是他,但是因为愤怒,依然下了重手。当时他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让他飞出了好几米开外,撞在墙上流血过多而死了。死的时候……”
钟蕊说着,脸色平淡地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连脸都变形了。”
听到这里,我因为过于惊骇,嘴巴不自觉地张开,整个人完全说不出话来。钟蕊眨了眨眼睛,然后垂下头来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仰起头来,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静静地坐着。好久之后,她才垂下头,将这口气轻轻地吞了出来,摇着头用一种很凄凉的笑脸看着我说道:“为什么伤害我们最深的,永远是我们最亲的人?”
我想一座活着的木乃伊一般,微微张开嘴巴,双眼空洞地望着钟蕊,完全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我可以无比清晰地知道,藏在钟蕊这哀婉的笑容背后的,是哀恸到绝望的悲伤。但是我完全无法体会这悲伤究竟是怎样剧烈的程度,我只知道,那一定是超越普通人的心理承受极限,让人对这个世界再无信任和依赖的悲伤。
“对不起,我总是喜欢讲奇怪的话。”钟蕊望着我木然的表情,站了起来,戴上墨镜和帽子,对我微微点了点头,“明天片场见吧,我会努力配合的,咖啡我请。”
说着,钟蕊就在桌上放了两张一百块,然后垂着头,走出座位,黯然转身,缓缓地向着门外走去。我一直坐在原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地望着她渐渐地离去,然而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问道:“钟蕊,你相信我吗?”
我的声音让零散地散落在咖啡馆的顾客,以及咖啡店的老板和招待都纷纷向着我注目而来。而我完全无法看到他们的目光,我只是定定地望着钟蕊的背影。好一会之后,钟蕊缓缓转过身来,取下墨镜,看着我问道:“你说什么?”
我几个步子走到离钟蕊只有五十厘米的地方,然后冲着她大声问道:“我说,钟蕊,你相信我吗?”
钟蕊张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我,仿佛不确定我在说话一样。
“告诉我,你相信我吗?”我声音略略放低,认真地注视着她,再次问道。
这时候的钟蕊仿佛收到了魔力的影响一般,缓缓点了点头。当她刚点完头,我就一把牵着她的手,拖着她跑了起来。
我们迅速跑出咖啡馆,然后坐上一辆的士,“南山。”
钟蕊有些奇怪地转过脸,想要问我,但是我在她发问之前就摇头道:“不要问我,什么都不要问我,到了就知道了。”
钟蕊于是真的什么也不问,转过头去,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东西。
再跑过长长的街道,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一连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西京市的南山下。付了车钱之后,我拖着钟蕊走下的士,又在山下买了几瓶矿泉水之后,就牵着她在山路上飞快地跑着。钟蕊依然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闷着头跟着我跑。
不知道是南山本来就不高,还是我们两人的意志力真那么坚强,总之,我们两个是一口气就跑到了南山上。而这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这时候,我们便一起坐在一块大石上,一边喝水,一边休息。大概五六分钟之后,等到我们的呼吸之后,我便转过头问钟蕊,“我想跟你做一个试验,你敢吗?”
钟蕊转过头反问我,“是什么试验?”
“你先站起来。”我说着,自己站了起来,然后钟蕊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走到钟蕊的身后不远处,然后说道,“现在你闭上眼睛,放心往后倒,我向你保证,我会接住你,你敢吗?”
在明亮的月光下,钟蕊转过身来,手里端着半瓶矿泉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而我也睁大眼睛,无比真诚地望着她。好一会之后,她转回身去,深吸一口气,将身子缓缓往后仰,我赶紧伸出双手,随时准备接住她。然而,就在即将到底的那一刻,她还是定住了,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我。这时候,我便笑着对她说道:“你看,我的双手就在你的背后,我随时准备接住你。你不要怕,放心倒下来。”
钟蕊看着我一阵,然后又转过头去,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往后倒过来,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她依然是没有办法倒下去。如此往复三四回之后,结果都是一样,在最关键的时候无法继续下去。而这个时候,钟蕊自己也开始出现了一些烦躁的迹象,这时候我当机立断,打住了进程,对她提议道:“不如这样吧,我们调换角色,你在我的后面,我倒下来,然后你接住,可以吗?”
钟蕊很快地点头,我们于是马上调换位置,我把双手蒙在眼睛上,然后大声说道:“你看,我现在把手蒙在眼睛上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喊一二三,然后马上就倒了下来,你一定要接住我哦,不然我就要摔在地上了,好不好?”
“好!”钟蕊也很大声地应道。
我于是紧闭眼睛,然后大声说道:“一二三。”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就笔直地向后倒了下去,而在我倒到半空中的时候,钟蕊的双手紧紧地把我抱住了。这时候,我便笑着重新站直身体,转过脸看着钟蕊,“你看,是不是很简单?”
钟蕊点了点头,不过没有说话,我于是说道:“我们再来一遍。”
然后,我们又重新站好位置,然后我大声念一遍一二三,再次倒了下去,和上次一样,钟蕊再次结结实实地把我给抱住我了。我于是再次转身笑着问道:“是不是很简单?”
“嗯。”钟蕊点了点头,但是脸上依然还是有些犹豫。我于是说道:“好,我们再来一遍。”
如此这般倒了整整七个回合之后,我看到钟蕊脸上的犹疑终于渐渐失去之后,我才说道:“现在换你了,可以吗?”
钟蕊长大眼睛,在夜空里打量了我好一阵之后,垂下头,默默无语地走在了我身边,然后伸手蒙住了双眼,说道:“我是不是也要数一二三?”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然后站在了钟蕊身后,伸出双手。
“一……”钟蕊的身子开始往后倒了一些。
“二……”钟蕊的身子再往后倒了一些。
还差一点点,只要钟蕊再念三,她的整个身体就要倒在我的怀里了。但是这个时候,钟蕊却又再一次停住了,她久久地弯着腰,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继续往后倒。这时候的我也不敢说话,只能紧张得手心出汗地站在她的身后,心里不停地呐喊道:“钟蕊,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就差一点点了,加油,一定要加油啊!”
仿佛是听到了我的召唤一般,在停止了大约一分钟之后,钟蕊终于大声高喊了一声,“三……”然后就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倒了下来。毫无疑问,我当时用尽全身力气把她给扶住了。
钟蕊躺在我的怀里有整整十秒钟,十秒钟之后,她才敢把双手拿开,然后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而当她一睁开眼睛,他所看到的,就是我的笑容,“你看,一点事情都没有吧?”
钟蕊缓缓地从我怀里直起身子,脸上并没有任何那种多余的羞涩,而是只有一种仿佛发现新世界的感觉。她张大眼睛,在原地转了一圈,仿佛有什么东西无法确定一般,整个人显得即欣喜又彷徨。这时候,我于是赶紧说道:“我们再来一次,好吗?”
“嗯。”钟蕊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回到了我前面,双手蒙住了双眼。数着一二三,当数到第三的时候,她依然有些疑惑,身子也有些迟疑,但是她还是倒了下来,倒下来的时间也比刚才要快一些。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当到达第六次的时候,钟蕊终于可以像我一样很快地数着一二三,然后一下子直挺挺地倒在我的怀里。这时候,她整个人显得很兴奋,竟然主动要求再来一次。我自然马上满足她的要求。
再接下来,她仿佛享受一般,一次又一次的高喊一二三,然后倒在我的怀里,一次又一次,次数多到我都无法再去计算终于有多少次。我们俩就这样,她一直站在我的面前向后倒着,而我一直伸出手将她牢牢地抱住,一直到我们两个人有些累得腰酸背痛才算停止。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钟蕊点着额头淌着汗的脑袋,说道。此时,她的脸上露出觉得很神奇的笑容,仿佛终于确定了某种新奇美好的东西一般。
而我则有些疲惫,但是很高兴地点头笑了笑,走到一边把矿泉水捡了起来,一瓶给自己,一瓶递给钟蕊。等到我们两人都喝了大半瓶矿泉水之后,我才再次认真地望着钟蕊,笑着问道:“你现在相信我吗?”
“嗯。”钟蕊几乎是马上点头,说道。
我再次问道:“钟蕊,你现在百分百地完全相信我吗?”
钟蕊用她明亮的眼睛望了我一阵,然后用力地点头,“嗯。”
“那你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话吗?”我又问道。
钟蕊闭上眼睛,缓慢而认真地点头,“嗯。”
“那我告诉你,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哭。就在这里,在只有你和我的山顶,你放开一切,放声地哭出来吧。相信我,这是你现在最想做的事。”
我的话让钟蕊的眼睛缓缓地张开,她望着我的眼神突然间变得有些彷徨,而我并没有因此有丝毫退缩,我依然用尽我全部的真诚,与她对视,“你完全相信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我说的是真话,是吗?”
钟蕊没有说话,她歪着脑袋,定定地注视着我,而我也没有丝毫地回避,就像她望着我那样望着她,整个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寂静,似乎连虫儿的夜叫声也不曾有。
在这一刻,我好像听到时间在我的身边悄悄凝结的声音,空气在我们周围安静地流淌着,仿佛山寺门前的溪水一样,让人觉得安祥静谧。
在这一刻,仿佛这世界的一切都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在悄悄地注视着我们。
“我真的可以完全相信你吗?”
当钟蕊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在我的脸上,眼眶里像钻石一样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脸庞柔美的线条迤逦而下。
“嗯!”
我双手抓着钟蕊的肩膀,用尽我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